法布里奇奥轻轻叹气，“詹姆斯，你没有必要这么对你自己，你没有做错。”
“他们都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男人发疯一般的吼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受够了杀人，受够了没完没了的要担心是不是会被撕成碎片扔去喂狗！我付出的还不够吗？他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即使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情绪竟然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法布里奇奥垂下头，声音里像是带着点歉疚，“我很抱歉。”
“抱歉？就一句抱歉你想把一切一笔勾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开始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什么血皇……准将的……我……我的天哪……”詹姆斯竟然笑了，他大笑着，一直到眼泪淌落。
他靠着墙边慢慢的坐倒在地上。
“杀了我吧，法布里奇奥，如果你想要抱歉的话，就杀了我。”他苦涩的笑着。
“不，”法布里奇奥再次叹了口气，低低的道，“再说，现在你的体内还有吸血鬼的血液，我不觉得这现在会是一个好主意。”
他捂住眼睛，轻轻
的道，“像我这样的人变成吸血鬼之后会怎么样？”
法布里奇奥抿了抿嘴唇，缓缓的道，“吸血鬼往往会放大人类本来拥有的情绪，如果你本来很悲观，你会更加的绝望，如果你很快乐，你的情绪也会变得更加高涨……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区别，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最终都会变成杀戮。这就是吸血鬼。”
“我会杀更多的人？”詹姆斯笑了笑，“在我刚开始骑兵队的生活时，我不敢告诉我的家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假装……到附近去找食物，有的时候两个月，有的时候三个月，待会足够的食物给他们，后来，我的妻子离开了我把萨沙带到他叔叔的农场，然后继续这样的生活。每次我回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他的英雄。但实际上？他的父亲只是个靠杀掉想要在吸血鬼眼皮底下生存人类维生的混蛋。”
“詹姆斯……”
“但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的儿子离开了，布拉克……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布拉克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法布里奇奥缓声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他也很早就清楚这一点，你做了你所有能做的事情让他继续活下去。”
“不……”詹姆斯摇了摇头，倏地站起身，“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李苍昊给他换了一个肝脏，他还能换掉其他器官的，也许，可以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我们一点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男人早已声嘶力竭。
法布里奇奥看着他，胸腔中却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悲伤，他记得自己曾经和李苍昊在一起的时间，两个人一起住在伦敦的小房子里，等待着太阳散去。欧式早餐和落在额角的亲吻，然后，相拥入怀。
那个时候，他们拥有的是永恒。
但是，永恒对他们来说却显得太长了。
而眼前的人，上帝却连多一点的时间都吝啬于给他。
他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是，无论多么安抚的词句似乎无法改变眼前残酷的事实，最终，法布里奇奥只是淡淡的开了口。
“人总是要死的。”
……
人总是要死的。
如果一切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几个小时之后，布拉克恢复了意识。他还是带着呼吸机，无法说话，那双黑色的眼睛慢慢的转过来，看到了握紧自己手的人。
“嗨，你醒了。”詹姆斯吸了吸鼻子，微笑道。
布拉克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拿掉嘴上的东西，詹姆斯伸出手，小
心的将之取了下来。
“咳咳……我……感觉怪怪的……”布拉克的声音虚弱。
“是你的肺……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换上一个新的了，显然，吸血鬼在器官移植方面储备很足。”詹姆斯轻轻的笑了笑，低下头，专注的吻着他的手指，一个接着一个。
“你的手……你受伤了？”布拉克注意到了他手指上的绷带。
“不，只是一个很愚蠢的事故，没关系的。”
“骗人，”布拉克的声音细不可闻，“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不，”詹姆斯柔声道，“你没事……李苍昊他找到了一些办法让你活下去……”
“不……”布拉克的眼角有泪水滑落，他喃喃着道，“这又是你新的准备自我牺牲的方法吗？你答应了他什么事让他愿意帮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答应他了，”布拉克轻轻地道，“你答应他变成吸血鬼了，是不是？”
詹姆斯抿着嘴唇，笑着垂下头，声音却是哽咽的，“Please, don’t make me live the eternity withou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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