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悲痛欲绝,他接连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虽然想着要断掉这份情,但他渐渐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对张易之的爱。
所以,几日后的一个夜晚,他又来到了张家旧宅,没等到张易之,却看到了那支被丢弃在一边的长笛。
他拿着那支已经蒙了不少灰尘的长笛,不由得想:莫非五哥竟因为这几天我没有来,所以悲愤地连长笛也不要了吗?五哥他实际上是在乎我、喜欢我的吧?
所以,他收起了那支长笛,决定改变他的追求策略。
张昌宗看着面前索要长笛的张易之,缓缓地把门关上,说:“五哥的长笛,我怎会知道在哪里?”
“只有你知道我会在祖宅吹笛,不是你拿去了,还会有谁?”
“五哥稍安勿躁。五哥把那长笛放在祖宅了?放在哪里了?”
“我——”张易之不想说是扔在地上了。
那长笛怎么说也是他过去的珍爱之物,虽然因为一时气恼扔掉了,但时隔几天,他又后悔了。于是他去旧宅寻找,却发现长笛不见了。料想平日无人会去那里,所以他想,一定是张昌宗后来又去把长笛取走了,所以才来找他。
他来找张昌宗之前的想法是,如果张昌宗承认对自己深情不移,并且这些天经常去祖宅怀念自己的话,他倒是可以原谅他当夜不辞而别。
但是张昌不仅不承认,还问他把长笛放在哪里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张易之又气又恼,说:“算我来错了!”然后转身要走。
张昌宗皱起了眉,说:“五哥从来有话不会直说。”
“什么?”张易之转过头来,眼神高傲而带着怒气。
“五哥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之后还去过那旧宅,因为怀念你,所以取走了你扔掉的长笛吧?”
“我——”被他说中了心事,张易之面红耳赤,生气地说:“我其实是想问,那夜你为何会走!”
“原来五哥一直在为这种事生气啊。”张昌宗笑了,说:“因为那夜五哥太美了,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你——你在胡说什么!”张易之的语气虽然还是责难,但是柔软了很多。
“如果那夜我要抱五哥,五哥会愿意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愿意!”
“也就是说,五哥不喜欢我了?”
“我——”张易之满脸通红,却说不出那句喜欢。他只能高傲地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张昌宗看着他言不由衷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那么,五哥还是离开我的房间吧,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是想被我骚扰吗?”
“我才不想留在你这里!”张易之说着,摔门而出。
而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张易之收到了洛阳的任命书,让他去皇都为官。
于是,在临行前的这一夜,他又来到了旧宅里。
往事已惘然。
张易之提起长笛,又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
——在难得的机缘下,古人相会却不交一语,已然成为知己;而如今,你我朝夕相见,为何却不能心意相通?
月影婆娑,佳人璧立,一曲笛音,撩人心弦。
他不知道,在这院中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温情而残酷,如猛兽般,想要将他整个吞噬。
曲罢,张易之挥一下衣袖,将长笛放于附近的一块青石上,幽幽地说:“明日我离去,将和你再无瓜葛。虽然可惜,但你我今生,也只能缘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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