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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简单的回答：“因为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而非你是我的。”

“你只跟你的心理医生说实话？”

“我对你也不曾说过谎话。”汉尼拔绕到厨台的另一边，靠近威尔，却仍不是那么近，一只手扶在上面，另一只手垂在体侧，“很抱歉，我不应该指责你，在事实面前选择回避也是人之常情。我希望能掌握你的情况，方便我做出正确的诊断，在这一层面上我们的确是医患关系，但这关系并不与我个人对你的关心相矛盾，我们之中至少应有一个人坦白。”

“为什么不是你？既然你已经指责了，就别在相同的问题上为自己开脱。”威尔鲜少表现得依依不饶，而这次他就像汉尼拔比喻的那样如一头猫鼬死死咬住狡猾的毒蛇，不幸毒蛇正是汉尼拔自己。

汉尼拔依然从容不迫，“如果你想知道一件事，最好的办法是直接问出来，让我没有回避的余地。”覆盖在他脸上的平静的面具甚至没有透露一丝慌乱，反而以严肃的神情压迫威尔脆弱的神经。

“你总会找到的。”威尔当然知道他根本不会回答，他连敷衍的姿态都不是。

果然汉尼拔轻轻莞尔，默认了：“看你想知道哪部分。”

威尔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放全身都倚靠在窗台上，在昏沉的光线里审视着站在对面的汉尼拔。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肯开口：“如果你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没有人会觉得多么特别，人们总是对被藏起来的东西充满好奇。”

“人们也会为自己筑一面墙，把阴暗糜烂的一面放在墙里，把光鲜亮丽的一面放在墙外。”人类总是想隐藏起自己，却窥探别人。汉尼拔放下手似乎意味着他们的对持告了一个段落，他转身整理厨台，说：“你被保护得很好，在你身边的人都非常专业，即便你想尝试靠近他们，他们也会擅自躲开。人的内心世界和表象世界是截然不同的，被人看穿和看穿别人同样危险。杰克和阿拉娜将你当做稀世珍宝，恨不得不让别人看上哪怕一眼，他们害怕别人看透你，更害怕你洞悉了别人的内心，包括他们。”

“这就有些夸张了。”可别这样——这真叫人恶心。说真的，威尔受够以保护为名的疏远了，与其说被当做宝物，不如说是上古怪兽，“他们只是不想在我崩溃的时候承担责任，他们总喜欢把我想象得支离破碎。”

“有价值的东西会令人产生占有欲，而一旦价值超越所有价值变得无价的时候，则会让人产生惶恐。因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威尔.格莱厄姆，所以他们才会害怕碰坏了你。”

“你不怕吗？”威尔颇有些好笑的问。

正在把剩余蔬菜放进空盘里的汉尼拔也笑着回应，“我正想那么做，但我尽量尊重他们。我不认为你需要被保护，你也不希望被供奉起来，不是吗？”厨台上空出一小块地方，不知道他还打算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威尔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他有些无奈的想汉尼拔对食物的要求是否苛刻得超越了它本身的意义，“未列其位却高坐神坛的确会让人不安，虽然我很想帮助他们，但是也许我能帮助的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多。”

“你已经帮助他们很多，只是没达到杰克希望的那么多而已。”汉尼拔看得清楚，但是他没有流露出讥讽的语气，逼迫别人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再没有一种无能比这更可笑了。

威尔既不感到愧疚，也没感到安慰，“对，我找不到切萨皮克开膛手，我不能想象他的世界，这就像是——像本能一样，也许我不是不能想象，而是选择了逃跑。他是个骄傲冷漠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很孤独，是吗？所以他把尸体留给我们，嘲笑我们，我们知道他犯下的罪行，可是我们抓不到他。”

烤箱里传来嗡嗡的噪音，令人有些心烦意乱。汉尼拔的声线不稳，像是心不在焉，“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我明白，”威尔点头，他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角落的阴影，差一步就进入了属于汉尼拔的灯光地带，“或许是因为我承受了杰克的希望，他迫切的想抓住切萨皮克开膛手。”

在他说完之后，汉尼拔突然直起了背，微微仰着头，几秒钟之后又微微低下去，“也许切萨皮克开膛手也在寻找某些人，某些让他不会孤独的人。”

“你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