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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管了，反正就回我家吧，我有办法的。”

“为什么只打左边一只耳朵？”

“……”想了一下，“是你非要嚷着打耳洞的喂……你总在我左边走，耳洞当然打给你看。”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只打右边？”

“还不是因为你怕疼……嗷嗷嗷嗷嗷疼！好啦，为什么嘛……真是的，别捏我耳朵嘛……”

“因为你只打了左边啊，这样对称。”

“那边有空位哎！妞儿，去坐啊！”

“不去。你去好了。”

“……那我也不去。”

“我不坐是我不坐，你为什么不去坐？”

“就因为你不去所以我也不去！”彭小北受不了的大嚷一声，引得几个乘客也回头来看我们两个，她只好立刻又把声音压了下去，“拜托，还有完没完了啊？”

“……”bulabulabulabulabula……

我也从来讨厌这样因为所以之类的没有营养的问答，可是从学校去彭小北家的路好远，公车上站得好无聊，于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傻话也就说了一路，拿着肉麻当有趣嘛，权当耍贫嘴练嘴皮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彭小北自己一个人手舞足蹈地说那些逗我开心的话而我在一边笑着看着她听她说，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可以在三言两语逗得她蹬腿儿挠墙的同时，自己也笑得少见的肆意张扬。

眯着眼睛笑，原来是彭小北在我身边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呢。

“妈妈，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喔。”

“丁零丁零”一阵风铃轻轻响过的声音先响起了，才听见房门“咔哒”一声撞上的声音。我蓦地睁开眼睛，慢慢坐直了身体，七月份下午的阳光照得一室明亮，正对着单人床的电脑上的网页还开了一半，而我坐在彭小北铺了凉席的床上，抬眼就能从电脑后的窗子将彭小北家对面楼的景色一览无遗。

是啦，明明是来彭小北家玩的，结果现在却枕着人家的枕头睡在人家床上，鸠占鹊巢地兀自睡眼朦胧，扫一眼显示屏上点开一半的主页，全都是被彭小北奉为女神的某F的贴，一看就是没事干只好去贴吧打发时间了……我这也未免太不客气了些吧？

那……现在彭小北那孩子跑哪里去了？急忙打开关紧了的房门走到客厅去，正看见彭小北乖巧地接过她妈妈手里的手提袋，邵阿姨则看向推门而出的我，一脸笑意：“刚考完期末，还没歇过来吧？你们两个该玩儿电脑的玩儿电脑去，没睡饱的去接着睡，阿姨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阿姨您也累了一天了，我帮您打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彭小北妈妈手搭在我肩上，柔软而有力，推着我就往彭小北的屋里走，边推还不忘教训彭小北道：“瞧人家舒婕多懂事，哪儿像你洗个碗还得三请四叫的，懒的要命！我就剩下个羡慕人家姑娘都是贴心小棉袄的份……”把我按在彭小北的写字台前坐下，又把彭小北扯进来陪着，水果饮料地殷勤招待，忙个不休，临出她房间往厨房做饭去的时候还体贴地把门也带上，“你们小孩子说说悄悄话吧，一会儿喊你们出来吃饭。”

彭小北从被扯进屋里来看着她妈妈忙前忙后地就一直愣在一边儿看着，直到她妈妈关门走人，才憋出一句：“我Cow，这是真拿儿媳妇的标准招待你呐？

…

后来听我妈妈跟我转述起邵阿姨跟她聊天的内容，说邵阿姨她一进家门就看见彭小北罕见地没开音响老老实实坐在电脑前面上网，床上香甜安静地睡着一个我，一刹那间真有一种误进别人家里叨扰人家家里和谐温馨气氛的错觉。后来彭小北又轻手轻脚关了门，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跟她说我太累了在屋里睡着了，觉轻，生怕她们娘儿两个说话吵醒我，邵阿姨更是觉得幸亏彭小北不是男孩子，倘若是男孩子不知道会把“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这句话切身贯彻到怎样一个地步，体贴地让她这个当妈的都又是欣慰又是妒忌。

“要是个男孩子，恐怕你家闺女真得嫁到我们家才成了。”妈妈说邵阿姨是这么跟她说的，还大言不惭地说她也深有同感，大有唏嘘感慨彭小北怎么就不是个男生害我们两家做不了亲家的意思。

如果哪天真把James带到家里来见父母，恐怕在我妈妈脸上是绝对找不到她看着彭小北时的那种打心眼儿里喜欢的欢喜表情的。妈妈总是说，亦然太有心计，可是不同的是，我跟彭小北出去不论是去哪儿干什么，她莫名地就是很放心，所以我和彭小北出去玩是少有的不用报备打包票的。可是，家里之所以对小北这么放心，恐怕也有因为她是女生的关系吧，如果彭小北和James一样是男孩子，情况应该又大不一样了。

事实就是，我和我周围的一切都越来越习惯彭小北的存在，她渐渐已经与曾经的亦然及肩，而如果不是高二的分班，我甚至可以笃定地看见她对于亦然在我心里位置的超越。

我逐渐看清，亦然于我的重要确实无人可及，可是恐怕也只能局限于我生命中的前16年。每个人一个阶段又一个阶段地成长，都会有东西成为过去式，我和亦然、石赞的那些曾经都已经是过去的了，而James和彭小北才是我的现在式。

至于会不会是未来式，又是有待时间考验的事。

所以我终于决定，可以把那些过去的事当成故事一样将给彭小北听了，从此以后，我对于彭小北，再也没有秘密。

“这样说的话，最委屈的人其实是James哎，”听了我和石赞还有亦然的事，只穿了一件黑色tank top和短裤当睡衣的彭小北搂着抱枕朝后一仰，靠在了墙上作恍然大悟状，“那你到底是喜欢不喜欢James啊？看你俩从咱们那次去游乐场就一直不咸不淡的，为了石赞和亦然纠结你们俩自己的感情，对人家James可不是太公平……”

“哎呦我都知道，你就别再教训我了嘛……”把开着空调还贪凉到扒墙的彭小北连人带抱枕轰到床外侧，蒙头裹进毛巾被，“睡吧睡吧，我这儿困得要命。”真正要命的是彭小北妈妈那好到不行的厨艺！真不怪彭小北嗜肉如命还挑食挑成那样，我要是有个做红烧肉和啤酒鸡翅那么好吃的妈我也得挑嘴……可怜我这个因为怕疼所以从来吃饭节制的胃禁不住他们一家热情地添菜，直撑得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只好睁眼，却借着夜里微弱的光看见彭小北的安详睡颜，鼻翼一耸一耸地，显然已经在入梦的边缘。可恶的天生胃好食欲还好闭眼睡觉到天亮雷打都不中断的吃睡优良品种！看见她睡得一脸香甜就让我这个天生胃不好食欲也不好提前两个小时阖眼都睡不着睡一半风大点儿都能吹醒了的忿忿不平！

“……你能不能转过去。”

“…嗯…？”声音都因为睡意显得慵懒了，“我左边耳洞哪儿敢沾枕头啊……你怎么不转过去？”

“我在右边啊！今天干嘛突然换我睡里面啊？”

“冬天那是怕你挨着墙着凉好不好……再说今天是你把我扒拢出来睡外面的哎……”

“…多说无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