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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汪临那一板砖拍得技术，是不是有所谓攻受逆转的作用神马的？

余韶看一眼彭小北乖乖跟舒婕边儿上翻漫画的乖觉样子，也笑：“看来真是不吵了，这下我们也都放心了。彭小北搞不好觉得这顿打挨得挺值的也说不一定。”我跟着余韶一起笑了笑，直笑得舒婕勉强绷起来的脸上也难免染上一层红晕，“不好意思，我替苏澄旭也道个歉，应该第一时间就通知你的。”

“嘛，已经没关系了。好在她现在没什么大事，”说到这，舒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本来还拍着彭小北的手掌又是一僵，“说起来，为什么不通知我呢？是这货不让你们说的么？”

╮╭你猜呢？必然是啊。

“不光是彭小北，我们和戴大维他们商量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戴大维？”舒婕扬眉，“这跟戴大维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跟余韶默契地对视了一下，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了舒婕。

二．

彭小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我觉得不那么单纯。

先说二月份的那个相册。除了彭小北和Zoe那几张以外，其余那些帅T的照片基本上都是直接从网页上粘贴下来的二手、多手图，对拉拉圈子感兴趣的人对她们基本上是不陌生的，所谓的爆点恐怕也就只有彭小北她们这一对，因此，这也是她们的照片底下留言和问题那么多的原因之一——新面孔嘛，两个人又都长得好，在所难免。

也许由此可以推断，这个相册其实完全就是针对彭小北和Zoe两人的，或者说是不知道针对她们其中的哪一个于是捎带上了另外一个，但是不能否认的，这个人的目的恐怕并不友善：从他在ID以及其他方面做的准备来看，他是在早有预谋的情况下用这个相册试了试水，几张匿名的照片而已，却至少已经对彭小北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紧接着，就是米瑞可被Zoe在学校孤立然后自动处于半休学状态的事和舒婕被传是彭小北前女友现已为Zoe反目成仇的谣言……后者是舒婕、彭小北这些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一直在她们背后流传的东西，但是并没有躲过我、容容还有May他们这些人的耳目，自然也就成了我们为她们一冷淡就互相疏离了四个月担心不已的原因——有一段时间这个谣言传得实在太真，May和程宜佳她们都堪堪是要相信了，从中就可见三人成虎的威力有多巨大，而彭小北这种和Zoe人前麻木人后臭脸的态度无疑也从侧面证明着这一猜测的真实性。

最后，自然就是这次彭小北被汪临他们堵了然后一板砖送到医院来的事，表面上看好像和以前的事没什么联系，可是鉴于参与到对方阵营里的还有我们学校高年级的以及戴大维他们突然不计前嫌，在没人邀拳的情况下主动出现并报警的情形，自然也就不能是简简单单一句“寻衅滋事”所能概括的了。

——撇开没有手机不谈，彭小北和戴大维都是彻底闹掰了的，那么……联系戴大维去报警的人是Zoe么？还有戴大维，明明当初如果不是因为James出面就已经和彭小北杠到台面上的了，这一次怎么会就那么轻易的反倒帮起她的忙了呢？我和余韶到戴大维家里和他们几个串供的时候虽然没明白问起，但是他们的态度却是明摆着的，回避不谈。

……真是，想来想去还是弄不懂啊弄不懂。

“八嘎，你神游到哪里去了？我都回神了呦，”脑门上“啪”地一声响，彭小北扇着漫画在我脸上拍得脆，“谢谢你俩的漫画啊！那么，只好考完会考再找你们要新番喽？”

“( ⊙ o ⊙)哈？你也要会考么？”

我和彭小北大眼对小眼地对视着，直到对方又从桌上抄起一本笔记本样子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拍在了我的脸上，连舒婕看着我的样子也由刚才的不屑一提变成了几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当然！这是白痴才会问的问题吧？我只是住院，又没退学！再说如果我不参加会考的话，”她得意洋洋地挥了挥自己手里刚才用来拍我脸的笔记本，冲我扬眉，笑得别提多小人了，“……岂不是太对我不起我爱妻的爱心笔记了？”

爱心笔记？我接过彭小北手里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竟然都是用漂亮的字体一笔一划手书整理出的化学笔记，字迹非常规矩整洁，一看就是出自性格严谨自持的人之手，而且重点公式还有难点理解都用不同颜色的彩色签字笔标记出来的那份细心，自然也是只可能出自体贴温柔的女孩子之手的……

爱妻？这是什么新称谓啊，话说，这是指舒婕的没错吧？嘛，要不要这么高调啊……

“不过，说起会考，学校方面……”彭小北的事牵扯进了两所公立学校，本校三个年级好几十人在内，从她21号入院，不管是围殴她的和因此被Zoe他们叫人当场收拾掉的，受伤的没受伤，明明彭小北是最无辜的那一个，那些人却一直在以她为靶心对学校和警方施压，如果不是因伤住院，彭小北的日子应该是绝没有机会像这样摊在舒婕身上喊无聊的吧？从她爸爸妈妈忙里忙外的样子也知道，受伤不过是她的第一道坎儿而已，“那些家伙不会为难你了么？”

“嘛，那些事情，Zoe说就交给她了呢。”

彭小北无意识地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右脸颊，视线垂下，避开了我们。说完这一句，就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当然也是不准备向我们解释详细的细节的——总之就是出事后她又见过Zoe的吧？语气里没有一点埋怨Zoe把自己牵涉其中的意思，倒是她担忧时眉心的川字，出卖了彭小北尽力想要装着坦然，实则纠结满心的牵挂。

不易察觉的，本来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彭小北变鸵鸟的舒婕，也蹙起了眉尖。

余韶看我一眼，像是在说这样看来，尽管舒婕先我们一步，但是却不是彭小北今天最早出现的访客呢？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当然，23日早起彭小北的病房外，早在我和余韶今天第一次来看彭小北却过而不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那个难得晨起的探病者了。

Zoe嘛，我们今天早些时候就见过面了。

6月23号，我和余韶决定去医院看望彭小北，挺早就出门，是吃早饭稍嫌迟，吃中餐还嫌太早的时候，于是干脆什么都还没吃。就这样，我和余韶拿了漫画，搭了两次公车，九点不到就到了彭小北所在的叁零玖医院，却没能如愿立即见到我们特意来探望的人。

用绿色碎石图案装饰的地板，雪白的墙壁，强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晨间住院部只有护士在忙进忙出的楼道……还有，一个安静地矗立在病房门边的单薄背影。

明明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这回见到的Zoe身上却完全看不见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她靠着门板，手还保持着不知多久之前关门的那个姿势，放在门把上的手臂有些僵硬，微微垂下头，海藻般华丽的黑色长发从肩上披散下来，很美丽，却也和她失焦的双眼一样，没有精神。

“Hey，来得好早啊。”随着我们慢慢走近，余光瞥到我和余韶的Zoe骤然抬起头来，冲我们两个挥了挥手，一瞬之间就恢复了从容如常的神色，让人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上一秒她脸上的无力才是她拆卸自如的面具，居然还能笑着问起我们坐的是哪一辆公车，来得时候路上好不好走……这个时候会问起路况，是因为没有话题，还是因为她出门的时候还没有所谓交通高峰的原因呢？

后来我才明白，Zoe更多的不过是想为了谁再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呀，都这个时候了么？”Zoe作势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电子钟，我却注意到她翻开的其实是未接来电的界面，然后做了个挑眉的表情，“我还有事，这就该走了。嗯，我出来的时候Penfrey还在睡，不如你们过10分钟再进去？”

没等我们回答Zoe，她就很潇洒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跟着一个一直站在角落的衣服穿得笔挺的中年男子走了，漂亮纤细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洒脱得连一句再见都没和我和余韶说一句，真的让我们以为也许明后天什么时候再来看彭小北，就又会在看见她一样。

然而并非如此，从此以后，我们都没有再听过Zoe的消息。

Zoe嘱咐我们迟10分钟进去比较好，于是我和余韶就很自觉地去医院周围转了一圈随便找了点东西吃，回去的时候，舒婕就已经在了，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就分明就应该已经意识到的。迟10分钟，究竟是因为Penfrey还在睡还是因为彭小北还在哭呢？见到彭小北笑容朗朗、心满意足地又痴缠着舒婕的时候，我分明注意到她红红的眼角的，如果是早上9点还在睡的人，怎么也不会睡眠不足到变成兔子眼的程度吧？

是因为Zoe，可是当着舒婕的面，我不能问起彭小北原因，或者即使不是因为舒婕，我也不能问起这种居然会让彭小北这种平日里逞强到流了眼泪也打死不要承认的人眼底水汽盈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