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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慢慢用拇指的指腹将她的眼泪抹去，却无法阻止它再留下。

那天我们没有回寝室，铃木说想让我再只属于她一次，宾馆的房间里她抱着我哭到睡着，我没有掉下眼泪，心却已经被淹没。

早上，她睁开眼睛看着我，如晨曦透入密林的第一缕阳光，孕育万物。我原以为自己可以为这惊鸿一瞥留在她身边，却在昨晚之后最终知道自己与她注定此生无缘。想起曾经有过的和她生生世世纠缠不清却还是擦身而过的感觉，也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就是指尖未及相触之远。

走出宾馆，我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决定——追求苏妤，无论多么辛苦。

铃木桥看见我信誓旦旦的表情，十分不屑地撇下我走在前面。

“我允许你不做我的爱人，但是不允许你不爱我。”她在宿舍楼下突然停下，拎着我的衣领说。说完在我的诧愕中悠然离去。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不能是爱情。

从这天开始我为自己定下一个星期的调查期，看看苏妤到底恨我到什么程度。是的，我知道她肯定恨我，因为我都恨我自己。具体执行是我每天早上拿着早餐等在宿舍门口，中午拿着饮料等在教室门口，晚上拿着热牛奶等在她床边。结果是她每次都很礼貌的冲我微笑点头，收下东西，说谢谢，然后扔进路过的第一个垃圾桶。结论：这姐姐真的很恨我。

第二个星期，我想起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于是不再浪费粮食，改为每天空着手等她，死缠烂打地跟她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偶遇，本来想跟着她多说说话，但在多次被当成空气以后，我最终只能守在一处，只为远远与她一笑。这让我想起席慕容的那首诗，化为一棵树只为爱人能在树下稍作停留。

在苏妤之前，我以为自己可以不需要别人的关注，因为不在乎。即使是铃木桥，我也只要能静静地在她身边就好，不必有回应。

但是现在，在一次次守着刺骨的冬日，只为她从诧异到习以为常的淡淡一笑时，我终于能感受到那位在佛祖前跪求几百年，只为一份悉心的等待和短暂的聚首的痴情人在看着爱人离去时的欲哭无泪。其实心痛的不是爱人的离去，而是她未曾发现自己。

我不确定她是否对我如初，却还是要等下去。从刚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失落，再到认命的平静。从她再平常不过的忽略中，我惊异于自己竟甘愿这样经历那些她等我的心历，那些没有被爱人认出的等待。

那次和铃木的对话后，我以为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列出了长长的追求计划。但等了一个月后，我除了等待不想再有任何表示。一个月前我想拥有她，而现在我只想等她。

等待是一种沉淀，沉淀出爱，或是占有。我知道为什么那天早上铃木桥会对我如此不屑，会对自己如此自信。那时的我确实没有说服她相信我爱苏妤的资本。那时我以为只要回头她就在那里，那时我没有经历等待。

从认识苏妤开始，她就没有离开过我，所以她离开我会惊慌失措。然而在等待时，我发现自己竟从未这样细细感受过她。每天站在她必经的小道边，猜想着她将要路过的身影，想着与她交往的点点滴滴，呼吸进也许就在她前方的空气。她经过，我每每脸面灼烧，她从容点头，我掩耳盗铃手足无措欣喜若狂。她离开，我慢慢回味她的每一丝表情，琢磨她的眼角眉梢。然后期待着第二天的等待。

尚洁问我是否想过她不再接受我，或是像铃木桥一样本不打算接受。我说如果当时对铃木桥我也这样安心的在旁边等待，也许我会最终发现我是真的爱她，但我没有，我从没有这样无欲无求地去看她，所以我们错过。现在我有幸知道感情是需要这样静静沉淀的，所以我愿意这样等，只为感谢她让我知道可以这样去爱一个人。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我草草答了题，跑到每天等苏妤的小径上站着。零下13度，我裹着羽绒服使劲地跳。

她来了，还是一个人，转过拐角后就直直地看向我。

我停止了跳动，反正总会面红耳赤。

“呵呵”我笑“这么快考完？”

“嗯。你怎么这么快交卷？”她停下来，轻皱眉头。

我受宠若惊。

“啊？！那，那什么，我反正也不会做，早点交了出来透透气。”

“嗯。”

沉默。

她若有所思，微低着头，盯着我的围巾，还是皱着眉头。如此的娇弱忧郁，我心疼。

“你冷吗？”我试探着问，想抱抱她又不敢。

“哦。”她惊醒，抬起头，“抱抱我吧。”

一瞬间我心脏紧缩，然后剧烈膨胀。我每一根血管里的情绪都在叫嚣，涌上我快要崩溃的胸膛。我想向全世界说这个女人，她独一无二，现在她允许我去爱她；却又尽力压制住冲动，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特权，我要守护它。

我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纠缠，表情一定可笑。苏妤看着我的脸，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