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眼看着结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便是下月中旬。袁少磊已搬迁至驸马府,远在宣州的袁母也被妥善的接到京都。大婚当日,大摆宴席。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鼓乐之声响彻京都,街道两旁人山人海,场面壮观之至。
来往宾客均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司徒宇与陆仁嘉被奉做上宾,迎入喜堂,正值司仪高声咏唱贺词:“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结姻,鸾凤从龙;无序斯立,家昌邦荣;新人双双恭拜天地。”
陆仁嘉望着一身大红喜袍的袁少磊与身姿袅娜的皇甫慧娇,对着天地宗亲一叩首。
“拜高堂。”
袁少磊牵着皇甫慧娇白皙细嫩的柔荑,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站立一旁双鬓斑白却精神抖擞、满面喜色的袁母,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他起身,抬眼之时却与混在人群中的陆仁嘉四目相触,那一瞬间有的震撼,仿佛沧海桑田,如此遥远。见他对着自己微笑,身边站立着一脸温和宠溺的司徒宇。袁少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也来不及他多想。司仪催促着高声道,“夫妻对拜。”
袁少磊弓身与皇甫慧娇对拜,面前凤冠霞披的六公主,今日起便是他的夫人了,他要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职责。他的母亲一生坎坷,历尽艰辛,含辛茹苦将他培育成人。吃斋念佛,每日积善,修来的公德只为换取儿子平安。一颗心早早便盼望着他成家生子,安享晚年。今日他便完成了母亲多年的心愿,望着她老人家喜极而泣的容颜,他的心里是久违的慰藉。不是不明白陆仁嘉对自己的心意,可他不能回应丝毫一分的感情,而今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比自己强百倍的司徒宇,他还有什么不安心。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才是本应当的,最好的结局吧……
“新人双双送入洞房。”
司仪最后一声诵唱,陆仁嘉死死的望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新人,无数的笑脸拥堵在他的视野,他焦急着辨认着,却只得到两个鲜红的背影。他在心里狠狠的告诉自己,他成亲了,你看着他成亲了,你看着他满面的笑容,你看着他、他很幸福……你应该祝福他,你也应该死心了!他的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脏终于彻底的被自己拧碎,他平静的望着满地的碎片,伤心到头了,无奈到头了,反而脑子清醒了,有种苍凉的大彻大悟的感觉。爱情不是柴米油盐,没了死不了人。袁少磊已为人夫,木已成舟,他也不是会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等着他,绝不能让理智溺死在无望的感情当中,即使挣扎甩脱会去一身皮肉,他也必须全身而退,这场还未开始便草草收藏的爱情。
新人散场后,歌舞欢庆,场面热络,人声鼎沸。
不少官员见司徒宇在场,知他素来冷漠,就算有心搭讪也只能望而却步,对他点头示意。陆仁嘉冷冷清清的看着威严冷傲的司徒宇,突然笑了。
“笑什么?”
“大喜的日子我难道要哭?”陆仁嘉语气淡淡的,望着不远处丰盛的宴席,目中是寂寞的笑意,“他的喜酒我还没喝呢,一起吗?”
司徒宇有些受宠若惊,是邀请!他一次开口邀请自己!胸膛里抑制不住的欢喜,伸手情不自禁牵住了陆仁嘉温热的手掌。
手心里突然传递来的温度,陆仁嘉一惊,扭过脸对上司徒宇冥黑深邃的瞳孔,见里头波光流动,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他仿佛被这炙热的感情一烫,机灵的将手从他掌心滑出。嬉皮笑脸道,“我们且寻个热闹的去处。”
司徒宇不悦的拢眉,这个不知好歹的又拒绝了他的示好,冷冰冰的丢下一句,“我讨厌人多。”深邃如海的眼不见了先前动情的微波,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也不管陆仁嘉是否答应,径自拂袖而去。
陆仁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能选择老实的跟随。
司徒宇选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偏僻场所,跪坐入席,上前侍候的婢女连忙为他将酒爵斟满,而后规矩的退守一旁。司徒宇望着身前琳琅满目的菜色,没有丝毫的胃口。而恭坐对面的陆仁嘉却大快朵颐,大口饮酒。丝毫不见半点应有的伤感,袁少磊大喜,陆仁嘉对他一片心意落空,按理来说不是应当愁眉不展,食欲不振,郁郁寡欢吗?然后自己趁虚而入,温存安慰抚平他的伤口,不仅能博得好感,没准陆仁嘉还能因此对自己改观。可眼前这个人,一改往日的消沉,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司徒宇蹙眉,揣测着陆仁嘉的心思,莫非他痛定思痛,大彻大悟,终于化开心结决心放弃。这倒也像他的作风,如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天赐良机。司徒宇想到此处,一扫先前被拒绝的郁闷,唇角微微上扬,望着陆仁嘉笑得别有深意。
摆手撤去侍女,对着陆仁嘉招招手,毫无表情道,“你过来为我斟酒。”
陆仁嘉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羊排,随意的拿了桌边的湿巾,抹了抹油腻的手掌。瞥了眼作威作福的某人,不满的腹诽:一壶酒盏能有多重,自己不会斟啊?刚才不是有侍女伺候,温香软玉还不要,毛病啊。
他懒洋洋的走到司徒宇身边,跪坐在他身边,执了酒壶不情愿的为他斟了酒,正要站起身,却让对方搂住了腰,陆仁嘉仿佛触电一般一个机灵,瞪着司徒宇,没想到这个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大庭广众之下也敢放肆。陆仁嘉僵硬着一张脸,腆着讨好的笑容,试图将锁在腰上的大掌一点一点的挪开,那铁钳一般的桎梏纹丝未动,陆仁嘉紧张的后背上起了一层薄汗,哭笑不得望着司徒宇,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都不在意,你怕什么。”说着加了些力道,直将他搂紧怀里。
陆仁嘉真想破口大骂,你妹你脸皮厚得似城墙,刀枪不入,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啊!知道挣扎无用,这个男人违逆不得,万一触了他的逆鳞,受苦的还不是自己。思量下来唯有顺从他的意愿。陆仁嘉收起脸上的厌烦不悦,挤着笑容,抚慰般拍拍司徒宇的肩膀,微笑道,“婚宴当场来往宾客众多,将军位高权重,举手投足皆是万众瞩目,今日与小人这般……呵呵……恐旁人看去多有不妥。将军还是……”
司徒宇望着僵在怀里的身躯,见他面带微笑,眼神却闪躲不定,嘴里说的好听,却这样避他如蛇蝎。他恨他的虚假,恨他口是心非……罢了,从来也知道,要一个人的真心很难,也不是数日温柔就能换回来的。遂也不难为他了。松了手,陆仁嘉大松一口气,立马和他拉开距离。心里虽然有了准备,可真面对他疏远的态度,还是刺痛了司徒宇的心脏,落寞道,“就那么讨厌我吗?”
陆仁嘉也没料到一向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司徒宇,今日竟说了这样的话,不由有些愣忡。却听他开口幽幽问道,“袁少磊到底为你做了什么?你们相处也不过短短数月?我待你……”话到嘴边猛地打住,自己做什么要和袁少磊比较,眼前的人就站在那里,从来都是他的,再者袁少磊已经成婚,更加犯不着与他比较。可陆仁嘉明明站在他眼前,他却感觉这个人遥不可及。自己是战无不克的令人闻之胆寒的“冷面罗刹”,自己是大军兵临城下也能笑谈饮酒的战神。可为什么,对手换成这么个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陆仁嘉,却这般力不从心,无从下手,这无能为力的感觉逼得他快疯掉。
抬眼望着陆仁嘉见他一脸的无辜不解,甚至是苦恼。他有种热脸贴在了冷屁股的感觉从未有过的羞辱,仿佛看见黑暗中无数嘲笑的嘴脸,在司徒宇的脑中不断扩散叫嚣。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混账,他真有种掐死对方的冲动。
司徒宇气急攻心,却对眼前的人无可奈何,执起酒爵,一通闷饮。
陆仁嘉看着他豪饮的样子,心里无端的发虚,万一他酒后乱性对自己施暴怎么办?他可不想第二天全身酸软疼痛,卧床不起。连忙挤着笑容贴上去,按住司徒宇握着酒爵的手掌,贴心的劝阻道,“将军何顾这样闷饮,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且眼下天色已晚,若是喝得酩酊大醉,打道回府时您要小的如何是好啊?”
司徒宇冷笑着,睨了眼他谄媚的脸,伸手拍拍他的脸颊,这个家伙心里又在想什么?淡漠道,“你在害怕什么,我若醉了,自然有驸马府的奴仆负责照料,又岂会麻烦到你。”
“你这是呕哪门子的气?”陆仁嘉硬是按住酒爵不让他饮酒,落下狠话,“你若还要饮便饮去,我不奉陪了。”
“呵,你几时陪过我了?尽管走。”司徒宇一挥衣袖,面上一片冷淡。
陆仁嘉望着像个孩子一样赌气的司徒宇,噗的笑出声。也不再反对他喝酒,反而将面前的酒爵斟满,双手递给他,“你不是说我从来没有陪过你,我今夜就陪你喝酒。”
司徒宇接过他手中的酒爵,一饮而尽。
……
三坛子女儿红见了底,司徒宇冷若冰霜的俊颜,泛上了一层艳丽的红晕。望着陆仁嘉清丽的脸,头隐隐开始犯晕,却固执的握着手里的酒爵,强迫陆仁嘉也饮上一杯。
陆仁嘉有些无奈,拉起他的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肩上,半抱半搂着酒醉的男人。该死的重!心里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就不应该纵容他!小声抱怨道,“我真是作孽啊!自作自受!”
两人摇摇晃晃出了驸马府,府外早有下人备好马车等候多时,下人小心翼翼将司徒宇弄上马车。陆仁嘉随着也上了车,拉上帘子。与司徒宇坐在一处,又怕他酒醉寒气入侵生病。抬脚跨过司徒宇的身体,伸手去取毯子。身体却被用力拉下,陆仁嘉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司徒宇的腿上,闷哼一声。扬起脸却与司徒宇墨夜一般深沉的眼四目相触,他的眼里波光流动,陆仁嘉只觉得被他这样望着,且又是这样暧昧不清的坐在他身上,分外矫情。
“快放开我。”陆仁嘉急迫的想要挣开。
司徒宇却不让他如意,俯下身对准陆仁嘉的唇贴了上去。霸道强势的舌不由分说挤进他的口腔,卷起陆仁嘉闪避的软绵,肆意的纠缠吮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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