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骆智远快步走进来。一见魏允之在此,忙上前请安。回头看见廉松风躺在那儿,籍太医正为他施针,立时冲上去道:“这……这是怎么了?”云修儒抢上几步,将他拉到椅中坐下,咬了咬牙,艰难的说出了实情。骆智远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变,不顾轻重的,抓了云修儒的手腕儿,瞪着他吼道:“你……你……再说一遍,我师父他……他怎么了?”云修儒被他捏的疼痛难忍,面上却极力忍耐着。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道:“智远你……你别慌,先过去料理后事是正经。”骆智远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云修儒拼力将他抱住,急着劝道:“事情已然出了,他老人家的事,还需你们兄弟去料理,智远,智远你振作些吧。”骆智远此时哪里还忍得住,伏在桌上放声大哭。云修儒只得拍着他的背,陪着一块儿掉眼泪。魏允之坐在一旁直叹气,抹一把眼泪道:“这个老和尚倒会选地方死啊,一声招呼都不打便做神仙去了。唉……”
约一盏茶的功夫儿,才见廉松风脸色渐渐好转,人也苏醒过来。云修儒与骆智远上前看时,见他泪流满面,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拳头死死地捏着,一下一下的捶着榻沿儿。云修儒此刻心如刀绞,一面与他揉着胸口,一面颤声道:“泊然,你大声哭出来吧别闷在心里。”骆智远早哭的双眼红肿,跪在榻前抱住廉松风的手哽噎道:“师父那边尚等着我们过去,师兄千万要保重才是。”廉松风像是被他一语惊醒,猛的打榻上翻起来,摇晃着向前冲了几步。云修儒拦腰将他抱住道:“泊然哪里去?”廉松风左顾右盼,神情恍惚的道:“去……去找,找师父。”云修儒忍着手疼,将他推回榻上坐下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叫我怎能放心让你走?”骆智远握着他的手道:“师兄明日在上路,待小弟先过去……”廉松风阖了眼,向他摆了摆手。再睁开时,眼神比方才清明了许多,众人都松了口气。
廉松风执意要即可动身,云修儒自然晓得他的脾气,只得与他收拾行装。又问,是否在家中设置灵堂?廉松风道,师父生前最厌烦这些俗礼,叫不必办了。云修儒打算让廉庭芳兄弟跟着一路去,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廉松风摇头不允,必要留他们在家才放心。云修儒一时急了,叫道:“我是不能出门的妇人吗?定要留个男人在家主事?”喘了口气接着道:“你二人到了那边,必是悲痛欲绝,自顾不暇,有廷芳他们兄弟在,倘或一时想不到的,他们想着,要跑腿儿什么的也有他们在,免得我在家中挂念。”说罢,命云燕亭兄弟回房收拾行李。廉松风起身阻拦道:“留你一人在家断断使不得。若是生病了,床前无人侍奉,我……”云修儒道:“我这会子好的很,家里上上下下怎么多人,还不够我使唤吗?”廉松风还要再说,云修儒赌气道:“好好好,你不放心我是吧,我便同你们一起去。”此话一出口,引得廉松风魏允之二人齐齐的喝道:“胡闹!”廉松风按着他坐下道:“守真你莫再闹了,我已是心乱如麻,你就让我……”魏允之上前劝道:“修儒说的极有道理,松风便依他吧。家中你不必担心,还有老骆和我了。”廉松风思之再三只得依从。唤了祝西江进来,让他挑了两个伶俐乖觉的小厮,暂时服侍云修儒。又亲自交代他们一番,这才勉强放下一半的心。
在门口直望的看不见了,云修儒才辞了魏允之上轿进宫去了。
66
66、第 66 章 ...
当慧锦帝一下朝,便被心腹内侍糜江城半路请回了寝宫。屏退了左右,糜江城一面服侍他换衣服,一面在耳边低语几句。慧锦帝听得面露喜色。可这样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他又犹豫起来。眉间皱起一团,来回的踱着步子。糜江城默默的观察着他的眼神,轻声道:“陛下还在顾忌什么?人已经在御书房后驾了。陛下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如今是个绝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要等到几时呢?”慧锦帝停下来,豁然回首盯着糜江城的脸道:“朕与泊然亦师亦友,与他,与他情同母子,你为何要一再怂恿朕,做这……这……”后面的话委实说不下去了。糜江城见他对自己怒目而视,心中连连冷笑,面上却一丝不乱,从容跪下道:“便是寡妇,若不愿守节尚可再嫁。更何况,先帝许他自由之身,便要易主也绝非难事。云公公才貌双全,这世上只陛下方配得他。廉掌印有幸与他相伴十余载,已是天大的造化了。奴婢还是那句话,爱一个人终归是没有罪的。请陛下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若有什么骂名,罪责都有奴婢一力承担了。”慧锦帝走到他跟前,命他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糜江城竟毫无惧意。慧锦帝伸手捏着他的下颚高高抬起,仿佛要看穿他整个人,沉声道:“你是何居心?”糜江城轻轻抚上他的手,尽量将笑容展现出来,缓缓道:“陛下要问奴婢的居心吗?自那日,陛下要了奴婢的身子,从此,奴婢心里眼里只有陛下一人。但凡是陛下喜欢的,奴婢会竭尽全力将他奉到陛下面前。只要让奴婢时时守在陛□边,奴婢便是送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慧锦帝道:“他若是依从了朕,你不是失宠了吗?”糜江城跪直了身子,张开双臂将他抱住,望着慧锦帝的眼睛道:“奴婢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尚有一点自知之明。奴婢贱躯已然亵渎了陛下,不敢奢望再有下次。只要能让陛同心爱的人在一起,奴婢知足了。”慧锦帝似乎也有些感动,拉了他起来道:“你用心替朕办成此事,朕绝不负你之情。”说罢,转身往御书房去了。糜江城双手合十,嘴里轻声呢喃道:“哥哥再等等,我定叫云修儒生不如死!哥哥睁大眼睛看着吧。”
云修儒正与其他几位秉笔内侍叙话,见慧锦帝驾到忙向前跪拜。慧锦帝满面春风的将他扶起,命那几个秉笔迁往别处办公。云修儒将赞善圆寂之事奏与他知道。慧锦帝即刻着内侍往礼部宣旨,命他们派人速到九妙山,厚葬赞善大师。一切安排妥当,君臣二人便各自归位,批阅才收上来的奏章。
慧锦帝暗怀鬼胎,哪里还静得下心?不时用眼角偷窥着云修儒的一举一动。想着今晚之事,竟有些心猿意马,按奈不住了。
直至小内侍来请午膳,慧锦帝的奏折才胡乱的看了七八本。
见云修儒在此,不用慧锦帝吩咐,很自然的多摆了一副碗筷。叫退了所有的人,强拉着云修儒坐在自己身边,指着一溜儿排开的四五十道佳肴,令他尽量的多吃几口。云修儒知道慧锦帝的口味,起身为他布菜。用银针试过后,奉到他面前。往日听他叫欢郎,心里倍感亲切温暖。今日一听,没来由的别扭起来。慧锦帝盛了汤递过去道:“守真,这乳名日后还是莫再叫了。”云修儒微微一怔,慧锦帝有些难为情的道:“我都怎么大了,还叫这个……”云修儒笑将起来,点头道:“陛下说得很是呢,怪我疏忽大意了。”慧锦帝道:“日后便叫我君山(魏崇翼字君山)吧。”云修儒道:“使不得。如今既已改正,怎可再乱叫了?”慧锦帝见他喝了几口汤,先前淡色的唇,如今变得娇艳欲滴起来。猛地将他抱住,还好,总算被残存的一丝理智拉住了。因怕他起疑,慧锦帝不敢立即松手,像幼时一般抱着他摇了摇道:“就我们两个时才叫。守真,守真,答应了吧?”云修儒见他向自己撒娇,不知怎的,竟想起女儿来。心中一阵惆怅,将身子慢慢靠在慧锦帝怀里,抚着他宽宽的肩道?“方才是谁说自己长大了?这会子又是在做什么?”慧锦帝耍赖道:“横竖我比你小。守真是答应了?”云修儒侧目看他一眼,无奈的点点头。慧锦帝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酥麻,小腹下渐渐有了反应。
慧锦帝暗骂自己一句,极力收住心神。一面将云修儒扶来坐好,一面将话题岔开道:“就他们师兄弟去了吗?”云修儒据实相告。慧锦帝一阵欢喜,不动声色的道:“如此说来,家中只留你父女二人喽?”话音未落,暗自叫了声糟糕。若是这样,他岂肯在宫中留宿?正在发急,却见云修儒脸色愁楚的苦笑道:“云娃不在府内,已过那边去了,四五日方回。”慧锦帝有些没听明白。云修儒自女儿回来后,没有尝到膝下承欢的滋味,反比从前添了一丝恐惧,时时刻刻担心着雅竹会带着云娃再次消失。却又不敢十分阻拦他们来往,就如廉松风说的,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昨日与他说的那一番道理,岂有不知的。明白是明白,却无法控制内心的意念。总觉的廉松风不向着自己说话,偏他讲的又是极公正的道理,不好认真驳他。如今话已说到此处,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竟一股脑儿的将闷在心底的愁怨,向着慧锦帝一吐为快。岂料,他今日一步走错,日后便步步都错。慧锦帝一面听着,一面暗自盘算。待他讲完,这才开口劝道:“以后若有什么烦心之事,只管同我讲。泊然一味的大道理压人,别去理他。待会儿你告诉我他们家在哪里,我自会派人过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云修儒抓了慧锦帝的手道:“陛下……”见他瞪眼,忙改口道:“我只是向你诉诉苦,并不曾让你去……去坏他性命。”慧锦帝笑道:“守真当我是那草菅人命的昏君吗?你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只叫人看住那雅竹,倘或他胆敢再将云娃带走,必会将其拦下。他毕竟养了云娃十余载,再怎么都不会伤他性命的。”说罢,紧劝着他用完了饭。
云修儒服侍他漱口净手,君臣二人出了御书房,在外面慢慢散步。
慧锦帝一路央求他在宫中多住几日,云修儒推说宝麟亲王尚在府中,做主人的怎好丢下客人不管。再三的婉后,慧锦帝便与他讨价还价起来。云修儒只道他还记着幼时的情份,心下颇为感动,答应在宫里住两日。慧锦帝趁热打铁,忙遣内侍到云府知会王爷一声。二人又走了会儿,这才回去继续批阅奏章。
至傍晚时分,到用完晚膳,慧锦帝与云修儒形影不离、笑谈之间,心中愁苦去了十之五六。偶尔提到杭士杰之事,慧锦帝便沉着脸叫扫兴。说是自有定论,必不会伤皇叔的心。云修儒见他这般,只好闭口不提。
因今晚天气晴朗,月色撩人,慧锦帝携云修儒同登烟波亭,令他鼓琴以助雅兴。云修儒烦闷许久,今日与慧锦帝相谈甚欢,才觉稍好些。虽没有十分的兴致,到底不忍拂他之意。只得净手焚香端坐琴台后,含笑请慧锦帝点曲。慧锦帝不拘他弹什么,只要是欢快些的便好。云修儒略做沉思,那晶莹的指尖在弦上轻轻一拂,一曲双燕投林在他手中缓缓奏响。清风拂面,送暗香阵阵,繁星点点,伴月华如水。古琴,妙曲,佳人。此一番景致让慧锦帝神魂颠倒,意态缠绵,口中喃喃自语道:“琴曲容易得,佳人难再求。”当最后一个音在他心上划过,耳畔仍旧余音袅袅,令他在梦境中不愿醒来。
定更时分,慧锦帝同云修儒回到了青平宫。坐着吃了会儿茶,云修儒便要告辞回梧桐院安歇。慧锦帝哪里肯放他走,温言软语劝他留宿在此,就如当日在灼阳宫一般。云修儒不疑有他,欣然答应了。他二人各自沐浴更衣。云修儒回到寝殿时,早已睡眼朦胧,力不可支。糜江城临走时,朝慧锦帝暧昧一笑,轻轻关上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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