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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Am大人。”

回复完最后一句话，Katze匆匆地离开了，没有再抬起头朝Raoul脸上望过哪怕一眼。

他听见Orphe问道：“Raoul你对这些人类杂|种也太友善了些，竟然还让他们在这里工作？”

“我尊重他们的智商和创造力，并不代表我否认他们是杂种的事实。”

Raoul的回答远远地传来，就像敲击在Katze的心里，只可惜他的脸色已经是惨白的颜色，实在无法更白一些了。

等Raoul到餐厅的时候，桌上的小羊排已经彻底冷掉了，Raoul静静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便吩咐人把它撤下去，却又在撤的一刹那，喝止了这个动作。

他又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凉掉的小羊排果然很难吃，可是平常并不会是这样子的。

那个人有在仔细观察他吧，否则为什么当他到达餐厅的时候，食物永远都是在最适合的温度呢？

Raoul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像是有块巨石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种感觉今天不是第一次，在他刚刚在走廊里对Katze说完第一句话之后，他的胸口也是这样发闷，而且脑中一片嗡嗡的声音，那是Katze的情绪吗？好痛苦……痛苦地让他终于提不起精神与Orphe他们敷衍，Katze一离开他就快速地打发了他们，不再顾及他们叫嚷的“无情”、“冷血”之类的话。

冷血，或许是吧，精英的血本来就是冷的……Raoul靠在椅子上，捂住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都再没吃的Raoul回到实验室的时候，便携终端上正闪烁着一个可视通话的连接申请，是Iason打来的。

Raoul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连接，Iason的脸很快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Raoul，下午好。因为我出差了，Katze需要代替我主理一些事务，加上两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所以他从明天起会回归黑市，虽然这是他的本职，但我想还是需要跟你说明一下。”

“他是这样跟你提出的吗？”

“是的，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说。Raoul，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的研究告一段落了，珍兽诱发剂很快就要大规模试用了。”

“这是个好消息，恭喜你。不过，我希望你看起来能更开心一些。”

“……Iason，你为什么可以那样坦然地接受一个杂种呢？”

Iason有些吃惊，曾经他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他从未想过要跟别人解释。

Iason想了想，缓缓道：“Raoul，人类是自然的产物，是很复杂的物种，他们身上有丑陋的欲望，可是也有更多美丽让人着迷的东西，相比我们，他们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你能想通这一点或许就能理解了。”

“你是说人类比我们更高级吗？可是人工智能也是进化的一部分啊，你难道想要否认吗？”

“那一个只为了工作和统治而产生的种族，连繁殖后代都不能够，究竟是自然的进化还是退化呢？我最近常在想这个问题，人类的大脑和机器的身躯，我们才更像是杂种的那一类，不是吗？”

Iason的话推翻了他至今以来所有的认知，但Raoul发现他竟然无法反驳，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可是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

“Raoul，你体会过即将死亡的感觉吗？”

“当然，不止我，我们所有人都有过吧。”

“不，我说的是脑死亡，是再也不会有自主意识的那种死亡。”

或许是知道Raoul的答案，不等他回答Iason便接着说道：“我体会过。那种恐惧、悔恨、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感觉，在Dana Burn的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可当我真的活下来重新拥抱住Riki之后，那种狂喜也是我漫长的生命当中从来没有过的，那是我第一次感激‘活着’这件事情。正因为时间短暂才更加珍贵，生命脆弱才更加值得珍惜，没有终点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Raoul，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明白。”

“或许吧……”Raoul喃喃道，“不管怎么说，你尽快回来吧……”

挂完Iason的通话，Raoul才留意到Jupiter的指令在刚刚抵达了他的终端，讯息很简短：人类智能化实验正式实施。

劳累了一天的Raoul终于忍不住趴在了桌上。

Iason会怎么样呢？如果他知道Riki即将变成跟他自己一样的话……

注：

Raoul的全名是Raoul Am。

用姓氏称呼是更尊敬的叫法。

☆、第 16 章

Katze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回来了，即便是白天，屋子里依然很阴暗。

Katze没有开灯，他径直走到了电脑前坐下，却迟迟没有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