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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意外

2002年6月26日中午，克里斯蒂亚诺结束上午的训练课，捧着一杯热茶来到俱乐部的休息室观看韩日世界杯半决赛。俱乐部队友尼库莱因为感兴趣也跟来了，他扫了眼巴西队的首发名单，惊奇地指着前腰位置说：“咦，这是谁呀，KAKA？好奇怪的名字！”

克里斯蒂亚诺不耐地扫了眼队友，轻蔑挑眉：“这你都不知道，不看意甲吧？”

虽然习惯了这位年轻的球场新锐说话噎人的语气，尼库莱还是觉得很憋屈地说：“我、我有关注过一些的。”

“他是米兰22号，真名叫里卡多·雷特，不过外界通称卡卡。”

尼库莱瞥了眼克里斯蒂亚诺，心里暗暗嘀咕：介绍个人需要说得这么郑重其事、语气温柔么？

本场比赛在琦玉2002体育场举行，巴西对阵土耳其。罗纳尔迪尼奥由于身负一张红牌而停赛，斯科拉里没有经过太多纠结就提前告知卡卡他将会首发代替小罗踢前腰的位置。卡卡不禁想起从前的这次世界杯半决赛，自己因为小罗染红太着急而向斯科拉里毛遂自荐结果被拒绝的事。看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实力都是唯一标准。他当然打电话告知了克里斯蒂亚诺，这也就导致某人现在占据电视机前方的最好位置，坚决不让给前来围观的任何俱乐部队友。

电视里传来葡萄牙解说员的声音：“本次巴西队的首发阵容是1-马斯科；3-卢西奥；5-埃德米尔森；4-罗克·儒尼奥尔；2-卡福；15-克莱伯森；8-席尔瓦；6-卡洛斯；23-卡卡；10-里瓦尔多；9-罗纳尔多。由于罗纳尔迪尼奥红牌停赛一场，本场比赛斯科拉里派上了仅在之前替补出场过的卡卡，这名球员本赛季在意甲米兰表现出色，赢得了安切洛蒂的青睐。但他在国家队中鲜有出场，这次出现在首发名单中可以说是令人感到非常惊讶的。”

有什么好惊讶的？克里斯蒂亚诺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家解说员的素质，再瞪了眼因为赞同解说员而频频点头的尼库莱。罗马尼亚人感受到有如实质的威胁目光，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

似乎是配合解说员的话，镜头在这个时候给了卡卡一个特写。那是才开球之后土耳其的第一次快攻，土耳其后卫法提赫右路突破卡洛斯底线起球，单前锋哈坎·苏克正要后点顶上，却见卡卡在他之前抢到球的落点，一脚给到不远处的罗纳尔多，一场赏心悦目的攻防转换战就此展开——这还仅仅是开场4分钟的时候。

那一个卡卡抬脚解围的特写镜头给得恰到好处，让陆陆续续围到休息室的里斯本竞技球员们都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克里斯蒂亚诺信心十足地一笑，“后面会更好看的。”

土耳其在一开始就采取了猛攻的态势，中后场拼抢积极，巴西队拿球后很难通过中场。这让试图在左路突破的卡洛斯感到非常憋屈，在法提赫再一次企图过掉他向哈坎·苏克传球时，这位效力于皇家马德里的世界级边卫用他强健的身体凶狠地朝对方撞了过去……

主裁判尼尔森的哨声在全场响起，这个不怎么看得出多余动作却结结实实把对方放倒的撞人让土耳其队获得了一个任意球。主罚手埃姆雷左脚吊射后门柱，巴西门将马科斯判断准确，拦下皮球。

比赛进行到这里，双方的火药味都变浓了许多。到了第19分钟的时候，由于卢西奥对巴斯图尔特的防守犯规，土耳其又获得一个任意球。虽然知道这场比赛会以巴西队的胜利告终，卡卡仍旧觉得紧张不已，他怕由于自己的一个失误令巴西错失再度捧起大力神杯的机会。巴西队队员几乎都聚集在球门前防守这个任意球，卡卡早已记不清这个球的主罚手法提赫是直接攻门还是和队友打配合了，在和对方后卫3号布伦特挤挤攘攘的过程中，他只看见法提赫从右路一个抛高的弧线球，余光瞥见阿尔帕伊和防守他的卢西奥高高跳起。卡卡反应快速，甩脱了布伦特朝右侧门柱附近奔去。混乱中阿尔帕伊争顶成功，一个甩头攻门，却被及时扑向右侧的马斯科双拳奋力击出。

就在土耳其队员们想要抢上去补射的时候，一个早已出现在那里的身影瞬间截住了足球。卡卡带球飞快越过反应不及的土耳其队员，而在他触球的同一刻，罗纳尔多就已经朝中场线附近奔去，卡卡抓住机会中路直传，罗纳尔多拿球。

仅在己方中场留下两名防守队员的土耳其已然回防不及，罗纳尔多恐怖的速度让落后一步的防守线来不及结成，而硬着头皮顶上的留守队员阿尔配和厄尔冈纷纷上前卡位拦截。罗纳尔多镇定地在防守球员面前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过掉两人时，他突然将球往右前方一拨，卡福适时插上。从右路突破过来的巴西国家队队长此刻出人意料地出现在禁区无人地带，果断一脚劲射。

这是一脚无论从力度还是角度上来看都绝佳的射门，所有人都觉得这球一定能进，但土耳其门将鲁斯图在这一刻英勇无比，找准位置大力将球扑出，球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然后高高弹起越过了横梁。

球场上巨大的叹气声同样感染了克里斯蒂亚诺，发起这轮攻击的卡卡在时机和传球上都把握得很好，罗纳尔多和卡福的配合同样出色，只能说，鲁斯图在这一刻被门神附身了。

接下来，这位29岁的门将如有神助般地扑出了两个可说是必进的球，罗纳尔多和里瓦尔多的表情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解说员饶有兴趣地评论：“鲁斯图此前在门将的位置上可以说发挥稳定，但这么出彩的表现还是少见的，我认为这场比赛在今后一定可以称得上是他的成名战役。”

克里斯蒂亚诺可没有解说员那么悠闲，他知道卡卡这次首发是顶着怎样的压力，或许他比卡卡本人更迫切地想要看到一点成绩。

等到第32分钟，鲁斯图没收卡洛斯主罚的一个大力低射任意球时，巴西队终于不能再忍受了。斯科拉里在场边做了个压上的手势，中场的四名球员立刻变为菱形站位，卡洛斯和卡福在左右边路不断逼抢，试图给前场创造机会。眼看上半场就要结束，卡洛斯终于抢到一个过顶球，从左路一路奔袭突入禁区。这一段华丽的长途奔袭体现了他过人的爆发力，更将全场的气氛推到一个顶点。

所有巴西球迷都在期待着上半场这令人心焦的局势能够被打破，他们实在是看得太憋屈了。而土耳其球迷们则握住双手祈祷他们的门将能够再次发挥神一样的作用，将巴西队的进攻制于门外。随着卡洛斯的奔袭向前穿插的还有罗纳尔多和卡卡，卡洛斯看了眼已然到达禁区内的罗纳尔多以及拦在队友旁的防守球员布伦特，从左路低传禁区，试图给到偏离布伦特一侧的前点。罗纳尔多低身铲射，用身体卡住布伦特。足球在大力铲射下向球门快速飞去，鲁斯图早就看好方向飞身猛扑，将球挡出球门线外。为了防止补射，他迅速支起身体朝球的方向跃去。

卡卡早在罗纳尔多铲射的时候就往最佳补射点跑去，此刻面对猛扑上来的鲁斯图，他用左脚将球一挑，不顾想要将球捅掉的土耳其门将，高高跃起抬右脚打门。身体落下的那一刻，奋勇的鲁斯图和卡卡撞在一起，进球有效的哨声也在此刻响起。

在巴西球迷们欢呼的同时，贡献一枚进球的卡卡不好意思地将鲁斯图拉起来，他记得刚才落下时小腿好像是撞到对方的脸了。鲁斯图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右眼，用土耳其语快速地说着什么。

巴西队和土耳其队的队员们都顾不上庆祝或者懊恼，纷纷围上前来查看这位神奇门将的伤势。虽然是无意之举，不过作为“罪魁祸首”的卡卡此刻紧张地伸手想要扳开鲁斯图的手看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却是被对方一爪子打开。鲁斯图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地有个影子在晃，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张让人愤世嫉俗的脸，而且这人还在刚才攻破了自己防守的球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心胸宽广的卡卡也不管对方的态度，凑近了看那冒着淤青的眼圈，担心地用英语问需不需要下场接受治疗。鲁斯图白眼一翻，心想这上半场都快结束了，还在这儿磨磨唧唧半天，不如快点踢过伤停补时让自己好好治疗治疗算了。

卡洛斯在旁边看着好笑，拉开卡卡，语重心长地说：“里卡多啊，上帝会原谅你这一次‘见死不救’的。”

葡萄牙解说员显然也对这一幕十分感

兴趣，干脆放弃解说上半场这最后一分钟的形势，转而评论道：“刚才这个小插曲让我们看到卡卡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巴西球员的细腻一面。这位球员拥有极出色的外貌条件，和长相粗犷的鲁斯图站在一起对比很鲜明，怪不得鲁斯图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克里斯蒂亚诺默默捏着被喝完的热茶杯子，表示他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卡卡干嘛要那么博爱，不小心踢到对方守门员都要凑近了去观察对方的眼睛，还一脸怕伤着的表情，不知道看着很晃眼吗？

尼库莱往旁边挪了挪，和葡萄牙人之间留出了更大的缝隙。他替那个已经被捏变形的杯子默哀片刻，感觉自己越来越搞不懂队友的心了。看上去他好像很看好那个叫卡卡的巴西球员，那为啥人家进球了他还那么不高兴呢……

上半场以1：0结束，久攻不下的巴西队由于终于收获一个进球而倍感轻松，全场的巴西球迷也都欢欣鼓舞。斯科拉里在中场休息时要求球员们在下半场继续采取攻势，保持并扩大领先优势，“上半场我们有很多破门机会，但却只取得了一球的领先。当然我并不是要指责你们，毕竟对方的守门员今天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一样。”

球员们都发出了释怀的笑声，斯科拉里语气一转接着说：“下半场，我要的是进攻、进攻，以及进攻，让我们看看那个门将究竟能拦住多少次吧！”

下半场开始时双方都没有做出换人调整，却是均在一上场时就拼全劲地进攻。这其中，巴西队甚至比土耳其队还要生猛，土耳其队队员见对方一直指着自己的球门打，愤怒之余动作也大了起来，第48分钟时，卢西奥中场左路突破被巴斯图尔克放倒，同样效力于德甲勒沃库森的两人气氛友好地拉手起身，但接下来瞬间变换的局势让友好的气氛荡然无存。

拿到球权的巴西队再一次向对方半场发动猛攻，席尔瓦从中后场左路一个挑球过掉于米特，然后将球塞到球场肋部。罗纳尔多接球后先是晃过布伦特突入禁区左侧，接着遇到了法提赫和阿尔帕伊的夹逼。因为隐隐记得罗纳尔多这个球能够踢进，卡卡在中路接应的时候灵光一闪，故意在两个土耳其后卫的不远处晃过，摆出阵势像是要接应罗纳尔多。

就在法提赫因为卡卡的干扰而分神的一刹那，罗纳尔多抓住机会，插空在距离球门还有12m外右脚脚尖抽射。

因为对这个射门始料未及，图鲁斯反应稍慢了半拍，他向左侧一扑，指尖触到皮球，但球还是紧贴远门柱入网。图鲁斯懊恼地捶了下草地，接着怨念地看向与罗纳尔多击掌庆祝的卡卡。都是因为上半场被这小子搞得神经过敏了，看见他晃过就下意识对他提高警惕，谁知道忽略了罗纳尔多这一脚冷射！

葡萄牙解说员大笑两声之后，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罗纳尔多破门！巴西队2：0土耳其队。看来我们先前对卡卡的估计出了点错，原来他的细腻也可以用在干扰对方防守人员身上，真是好人也有使坏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