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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二秘 ...

星期一，八点四十七，胳膊已经差不多好了的莫柠爬楼梯到了位于这座大厦二十一楼的办公室。五天没来，桌子上接了一层细薄的灰，像是超市里三四五十元一包的黑芝麻糊。莫柠开始庆幸自己从来都不喝黑芝麻糊。

用八分钟打扫完，莫柠陷入纠结：自己都复工了，得和夏藜打声招呼才行。可是怎么打招呼呢？总不能去很优雅地敲夏藜办公室的门，然后夏藜说：“请进。”自己再优雅地推门并且优雅地对夏藜说一句“我来上班了”，就优雅地转身走出办公室——神经！

但又不能不说，很没礼貌的。

就在莫柠如此纠结的下一秒，高跟鞋的踏地的声音从办公室外传来。莫柠从窗户向外看去，夏藜从晨光中抽离出来的身影宛如天神降临一般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夜一般黑的长直发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一张温柔的脸却面无表情，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推门出去，莫柠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说：“Hi。”接着就看见夏藜脚上那双可以拿来当凶器的十厘米高的很细的高跟鞋，有些好奇，夏藜平时都不穿跟太高的鞋的。

上班时间的莫柠和不上班时是不一样的。上班时的她优雅而自信；不在上班时间，她见到不熟的上司难免局促不安，这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或许上周夏藜还属于她的“不熟”范围，可这周确实不是了，毕竟夏藜可是拉断了她的胳膊，她恐怕见到自己还心虚呢。

果然，夏藜一见莫柠就问：“胳膊没事了吗？”就像一个关心下属的上司，而不是一个拉断人家胳膊的始作俑者。

“没事！”莫柠还晃了晃自己的左胳膊。

夏藜眯了眯眼，莫柠白瓷的左手手腕上紧紧套着宽表带的棕色手表，看起来有些怪异，有点像奥特曼的手环，她甚至怀疑下一瞬间莫柠就握着拳举着她的左胳膊，表带在闪闪发光，然后大叫一声“变身！”就压垮了整栋楼。

点点头，夏藜说：“没事就好。”又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表，“上班时间到了来我办公室。”

“知道了。”莫柠转为优雅的笑容。自己都觉得自己装得厉害，她可不吝啬给自己冠上“虚伪”的帽子。

然后就听见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夏总好。”

夏藜和莫柠朝声音的发出方向看去，一个长发披肩留着齐刘海的大美女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和夏藜的温柔的美不同，整个人就像从T台上走下来的一样。说实话，现代感太强的这位大美女用很甜的声音和夏藜打招呼确实让莫柠恶寒了一把。

愣了2秒后，莫柠像是拼死都要把太阳比下去一样，堆起一个比见到夏藜时更加耀眼的笑容，说：“好久不见，孙明瑾。”

就这2秒，莫柠就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她见到孙明瑾时想的第一个词就是“阴魂不散”，然后是想说：“哟，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想去IT业当个公司的大老板吗，怎么到房地产这块来了？是不是见不得我现在好，又想来给我搞点事情，还是你暗恋我？”又想想好像有点张扬，又眯起眼打量一下眼前的人——又是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似乎穿上比自己高一两厘米，自己穿的是五厘米的，就是自己比她高；她好像比自己瘦一些，但是自己的胸围比她大、腰比她细——自己可是女性特征很明显的；至于长相，莫柠面对眼前的人是一直没有自信的。

但是夏藜却不这样认为。她是觉得莫柠标准的五官看起来很舒服。

夏藜所谓的标准就是莫柠的五官看上去是那些画素描用的女性石膏像的五官综合起来的，除了眉毛、瞳孔和睫毛。那些石膏像是没有眉毛的，只有高高突起的眉骨；莫柠的眉毛也被刘海挡住，看不到。莫柠的瞳孔是淡色的，睫毛柔软纤长。就这五官，加了真人的活性与柔和，融进了东方女子的骨架，整体显出协调的美感，仿佛她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

眼前的孙明瑾有着尖细的下巴，但是太长，形状有点像……驴脸。皮肤虽然白但是绝对没有莫柠好，莫柠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皙光滑；而大美女就像文革时期产的白的确良布，粗制、凹凸不平，夏藜心想着会不会就这么反射着光形成色散，然后大美女的脸就变成五颜六色的……但是到底是色散还是漫反射呢？

夏藜在初中开始学物理时就分不清色散和漫反射，就因为这个，高中时的丁达尔效应是因为胶体粒子发生色散还是漫反射都搞不清楚。

相对夏藜和莫柠在那做复杂的心理活动，孙明瑾也不过是愣了愣，然后笑得很甜地嗲声嗲气地说：“好久不见了。”莫柠心里又是一阵恶寒，身边的夏藜也打了个哆嗦。

“你们认识？”夏藜问。

“认识，高中大学都是一个学校的。她比我高一级，和我一直都在学生会。”莫柠笑着看了孙明瑾一眼，可内心已经后悔刚才就说出“好久不见”的话来，抢在上司面前说话，太不成熟。

“她是我刚找的二秘。”夏藜说。

二秘？莫柠在心里欢呼，她终于坐到孙明瑾头上了！

“莫柠是我大秘。”夏藜对孙明瑾说，“以后你也要听她的。”

孙明瑾脸色一变，莫柠在心里匿笑，却装模作样地扳平了一张脸，伸出手去，说：“请多指教。”

若说到莫柠与孙明瑾的恩怨，绝对要纠结到五年前。

那时莫柠高一，孙明瑾高二，两人在学生会上认识。孙明瑾是学生会会长，莫柠是高一分会会长，被孙明瑾管着。大概是那时莫柠略微有些胖，而且很白，所以很可爱，孙明瑾就对莫柠特别好，而且老缠着莫柠。但是莫柠不太喜欢孙明瑾，她觉得孙明瑾老是在男生面前装忧郁，有点像勾引。但是孙明瑾依旧缠着莫柠，把莫柠身边的朋友都缠走了。

终于，让莫柠喜欢上了她——当然是朋友间的喜欢，孙明瑾的不好她看在眼里，但是孙明瑾一心对莫柠好，莫柠也就死心塌地对孙明瑾。

似乎“死心塌地”是情人间的词，但是对于莫柠来说，就是这样。孙明瑾很成功地让莫柠爱上她了——依旧是朋友间的爱。只要莫柠爱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爱，都会一心一意对那人好。

孙明瑾升高三后学业加重，两人见面机会渐少，但感情没淡。直到莫柠和一个曾经和孙明瑾好过的男生陈彰走得特别近，孙明瑾就在陈彰面前说她坏话，她们就出现矛盾，矛盾愈演愈烈，孙明瑾开始在其他人面前说她不好、给她造谣、在工作上找她麻烦。莫柠一直没有反击，因为那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孙明瑾高中毕业，莫柠以为这事就完了，可没想到孙明瑾和她是一个大学。大二时莫柠入学生会，和孙明瑾又同是学生会的成员，孙明瑾还是莫柠上司、还经常在工作中给莫柠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