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觉到了心底最怀恋的凝视,黄璃真缓缓清醒过来,最近,他连灵魂也不能够保持清醒了。总是陷入时断时续的昏迷。对於外界的感官,也越来越弱,要消失了吗?或许,这样也不错……可是这样的一想,就见青光笼罩下来,顿时,快散的元神被聚拢了些。那是娘亲蓝盈盈给他的耳环。
聚集起些精神,他抬眼看到的,却是……
冰冷得身子落入一直渴望的温暖的怀抱。接著,孤单的唇也跟著陷落。邵燕飞又在吻他了。那种感觉,仿佛盐水贴上了伤口。黄璃真的灵魂在冷静中不能自已的颤抖,上天太残酷了,让他一醒来就要面对这样的折磨。
如烈火般狂烈的纠缠,不知经过了多久,他的嘴唇被放开,他听到邵燕飞沙哑的声音在很近的距离响起:“不红……璃真!”他在唤他的名了,那声璃真叫的很重很重,却又带著犹疑不安,“你就在眼前,为什麽我会觉得,我就要失去你了。还是我强求太多了。”
这样的话,他究竟是对著谁说的,是这个身体是真正的自己,还是,林郁芳这个人?黄璃真不清楚。但是他自邵燕飞潮红的眼眶得知了震惊的事情,方才,他哭过。
黄璃真的心自矛盾的渐生出一丝平静。难过的撕心裂肺的感觉,被他刻意淡化而去。他强迫自己麻木的看著这样的邵燕飞,他很想开口责难他一句:“邵秋竹,你想要的,到底是谁?”
他听到林郁芳说:“燕飞,不要哭了。我不会离开的。一直以来,我们不是很好的吗。”她用著黄璃真的声音,吐露她的心声,而且说的那样坚定不移。真是绝妙,果然讽刺到了让人只能冷笑的地步了。
林郁芳的纸伞落在地上,他们二人在蒙蒙雨雾中亲密相拥。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邵燕飞急切的与著那个身体拥吻,温柔深情的诉说:“等这场雨水过了,那个山谷的花儿就会争相开放,我记得你很喜欢那里的,在前年,也是这个光景……”他搂著那个身体,脸上满是梦幻般的神色,仿佛沈浸在无尽的回忆与感叹中,“今次,等花开了,我们还要一起去,好不好?这次我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人独自走开。”
黄璃真知他这是在为那次冷落自己道歉。或许是吧。可是如今都两年过去了,还有必要吗?这样的小事。他觉得心口一窒。不再往下想。
接著,他看到自己缓缓拍抚著邵燕飞的背,自己的声音故作理解般的叹息:“我理解,不过那都是曾经了嘛,都过去了。只要,只要你今後对我好……”声音低下去,他的脸颊红了起来。
“不红,”邵燕飞开口了,声音却不同平日的清悦,黄璃真看到他暗沈下来的双目中闪动著□□。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眼神争取询问,静待对方作出回应。
黄璃真看到了,林郁芳自然也看到了。她没有拒绝。只是低下了头,其实,她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会发展的这般迅速,但是恰她也有此意。那麽,那麽……
自己的头,埋到了他肩窝里。身子随即被凌空抱起。轻快的脚步直奔寝间,洒落一路软语情浓。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这个天下,真是太荒唐了。
沈香的的气息弥散开来,衣衫渐渐散乱。黄璃真看到,那两人眼神渐渐胶著在了一起,唇更是半刻也不再分开。脊背贴上了床榻。床头高悬的流苏在无意义的晃动。
邵秋竹,你心痛,可以清泪两行。如今我心成灰,却没有泪的影子。从你的眼中,永远看不到我的泪水,虽然我的灵魂我的心口在淌落鲜血。或许,曾经,我是有机会的。可是自以为是的我不屑於此的我,从没有让那些泪水滑落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窗外传来一阵笑声:“我道是忠臣贤良平日如何道貌岸然,还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光天化日竟然只顾行些苟且之事。当真可笑!”
二人连忙分开,邵燕飞奔出房间,抬头循声,就看到张秋(蓝隐)斜斜靠坐在廊子的屋檐上,那屋檐是不能承重的结构,可是张秋坐在那里,却安安稳稳。
邵燕飞看到张秋,可说是新仇旧恨一齐上涌,这个张秋对不红存的到底是什麽心思!他恨声道:“张秋,不红根本没有委身於你你为何胡说!”
蓝隐本是在笑著,听他这样说,脸色突然变了,转而注视随即跟出来的林郁芳:“你这样跟他说的?”
黄璃真觉得,那平淡声音里带著一丝失望。他早知蓝隐的任性无人能及,因此也更加好奇失望的蓝隐不知会作出什麽事情来。此时,黄璃真觉得,当个魂魄也不错,至少眼前,他乐得作壁上观。他算是看透了,眼前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出来,否则,到时就是你们的死期。就连邵燕飞,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21章 第 21 章
果然,不待林郁芳有所反应,蓝隐接著大笑道:“他左腿根部有一枚朱砂痣。”原来还是他身体的筹码。
可偏偏有人笨到再三被同一块石头绊倒:邵燕飞身子震动两下。紧紧盯住林郁芳。
林郁芳被他这样一看,又被蓝隐一激,摇著头对著蓝隐大声嚷嚷起来:“张秋张大人,你为什麽要这样诬陷我?大家都清楚,我跟你不过是点头之交。到底不红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这般穷追不舍,无中生有呢!”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理直气壮,义正辞严。
蓝隐本就苍白的脸色惨白起来,甚至泛了青光。他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怀疑过林郁芳的身份,可是那的确是不红的身体。而如今看到这张自己思慕多年的容颜,对自己流露出强烈的憎恨表情,口口声声说著与自己没有关系的绝情话语,他心下很受打击。想到自己因一时怒气强迫於他,他那样阴狠的人,定然恨之入骨。可是他不应该否认。蓝隐认为黄璃真不是这样的人。
林郁芳见他面色难看,闭口不语,以为自己说对了,乘胜追击。她开始更夸张的故作聪明的猜测推断:“还是说,张大人其实是因为看到了我与燕飞二人如今情投意合,而唯恐我们在朝上的势力一边倒,而故意挑拨呢?”
林郁芳这席话语让蓝隐心底一片冰凉。眼前这个愚蠢的人,怎麽可能是不红。可是,眼前的又是不红的身体,那麽不红他……
眼前身在神不在,那麽难道不红已经……蓝隐只觉重重一锤砸在心头,真气翻滚无力压制内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泪水自泛红的眼角成串滑落。邵燕飞惊奇的看著,虽然震慑於蓝隐脱俗的美貌,口中不忘讽刺:“张兄形貌极似女子,不想心志也这般脆弱,这般,倒成了我们欺负於你不成。”
蓝隐并未抬手拭泪,而是任由那些晶莹的泪水在绝美的脸上流淌,他闭著眼睛勾勾嘴角,不屑冷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你这等蠢笨之人又懂什麽。”
随後摇摇头,终於自屋檐上跳下:“真是有趣,可惜眼下时间紧迫,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邵燕飞,算你好运蒙对了。我跟眼前这个人的确一点关系也没发生过。爷爷只是看不过你这狗屁不懂的混小子总是让不红伤心,替他整治整治你罢了。”魂儿都没了,要具皮囊有什麽用!
他咳嗽了两声,抬手阻止邵燕飞插话,径自往下说,“不红是我表兄。他娘亲蓝盈盈和我娘蓝焰焰乃是亲姐妹。不红兄年幼时曾身中剧毒,当时因为药物有限只解除了他体内一半的毒性。虽保得性命暂时无碍,日後却危害无穷失。他失了从前的记忆……如今我已寻得解药,可解他身体上残存的余毒。”
蓝隐为救上官羽出饮寂山庄身受重伤,他一救出上官羽,并没有直接把她送往她师父那里。而是先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随後就去找上官彩口中那半截假人参。急急赶来解救黄璃真身上余毒。
可是谁会想的到,他不顾生命危险取得药材赶来时,等待著他的却是这样一副移花接木的皮囊。
说著,蓝隐自怀里掏出一枚纯银小盒,他今天穿一身莹兰绸缎料子滚银边的衣裳,雨雾蒙胧中,更显风姿清雅,晃若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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