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8号,小雨
薛凛中午没吃饭,早饭也没吃,打电话让我给他送饭,我没理,电话没接,消息也没回。
我知道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让我过去,意图缩短我故意拉开的距离,那家伙不是白痴霸道总裁,相反,他拥有这个职位该有的智商与情商。
薛凛从来都是这样,看着傻,像个纨绔,实则精明程度和他大哥有得一拼。如果说薛凛的父亲是老狐狸,大哥是匹孤狼,他就是一只慵懒的狮子,懒懒散散,一旦小看,就会被反扑。
他察觉到了,我在疏远他的这个事实。
但那又怎样?
即使你知道伤害你的人有苦衷,但你仍旧会受伤、会痛苦,有些东西不是一句‘我有苦衷,我是为你好’能消弭的。
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
这句话还是薛凛教我的。那时候,我们在我外婆家度过暑假。
他躺在椅子上,身后是葱绿的桑树,斑驳的阳光散在地上,宁静、悠闲。
薛凛一边吐着西瓜子,一边骂我外公不负责任。
没有出轨花心之类的渣剧情,倒是我外公得了癌症,肺癌晚期。我外婆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外婆疲惫地跟我说:“乔松,明明你外公不抽烟不喝酒,生活方式健康,每天都跟我出去锻炼,身体好,从来不生病,连感冒都没有几次,结果……”
我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来,或许是命吧!比如我,比如外公。
外公干了一件在薛凛眼里愚不可及的事——对着我外婆疯狂的打骂,理由是,希望我外婆忘了他以后好好生活。
外婆也知道,知道外公希望她好好生活,但在这种情况下,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可控。
外公终于与外婆分道扬镳,外婆给他请了高级护工,给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只是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我外婆。
几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说没就没,外婆摸着脸上长长的疤痕对我说:“乔松,失望是一颗颗石子,日积月累就会铺成离开的路。”
从此我外婆孑然一身,忧郁而终。
有人骂我外婆势利眼,看着先生不行了就离开,是个水|性|杨|花的女|表|子,人的恶意远远比我想象中的可怕得多。
甚至于,我读幼儿园都没有人跟我玩,至于原因,不言而喻。
后来,我们就搬家了。
遇到了薛凛。
比起我,我一直觉得外婆更喜欢薛凛。薛凛会偷吃厨房里外婆用来做甜点的玫瑰糖。外婆一边数落着他,一边往他手里塞一小瓶玫瑰糖。
说实话,挺嫉妒的。外婆很严厉,却会对着薛凛笑得灿烂,是我几年也见不到笑容。
尽管,笑的时候脸上纵横的疤会很可怖,但我认为,那或许是我未来的梦想也不一定。
说起这件事,薛凛怒火冲天,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地说:“走!老子绝对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我只告诉他说:“我不想暴露外婆。”鬼知道我们两个会不会被查出来,进而被外公发现外婆现在的住址?
虽然被我劝住了,但薛凛看起来仍旧相当气愤。
“简直不是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他要么就干脆去死,什么信息都不要留,要么就好好过日子共患难什么的很难吗?”
“他这样,想死却又故意透露信息给外婆,不过是想圈住外婆——看!我是个多好的男人啊!我都快死了居然还想着你,你难道不应该对我更好一点吗?”
很有道理,不过我认为更层次的原因是自卑。他害怕有一天,我外婆受不了他离开。
我也有认真想过,关于未来的事。
读幼儿园,在想要坚强没人跟我玩也没关系,不能让外婆担心,外婆已经很辛苦了,以后我要学好多好多东西,然后保护外婆。
建一所大房子,雇佣很多人,这样外婆就不用每天被零零碎碎的事操心,她完全可以继续追逐她的事业与梦想,剩下的都交给我!
外婆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罩着她!
读小学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想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但其实全是乱扯,我没什么救死扶伤的心,我想救的仅仅是外婆。
她老了,身体不好了,总是咳嗽,总是有吃不完的药,下雨天膝盖疼得睡不着。
这个风华绝代、一生传奇的人是我的英雄,而我的英雄最终被她丈夫的□□以及人们丑陋的恶意和嫉妒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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