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蓝河眯细眼睛,便看见翻着月光的叶面上浮起星星点点的荧光,像是漂浮在水中,静谧地闪烁着,一丝风拂来便波澜壮阔。
天地之间,只有这里发着光。
他问叶修:“萤火虫?”他说话,气息又吹开了一点光。
叶修看他被光点落了一身,嗤笑,“是这么普通的东西又怎么会叫你看?”
一点亮光栖息在叶修手背上,又被他拂去,他拨开眼前的杂草,找到了光的源头。
那是一株朱红色的草,叶子尖尖,源源不断发着光,像露珠一样从叶子上滚落。叶修的双手握住了它,这株植物似有感应,瞬间往土里缩,叶修冷笑着眼疾手快连根拔起。
“怀梦草。”
“怪不得你非要晚上来。”怀梦草是灵草,白天缩进地底下,晚上才出现,况且此物有灵,可到处行走,能抓住确实不易。
怀梦怀梦,顾名思义,怀着它的叶子,就能梦见即将发生的事情,随即应验。这样窥探天机,本属禁忌。
天机原是不可探,不可违。
叶修把那株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的草抛到蓝河怀里,蓝河连忙稳稳接住,生怕摔坏了。
“给你吧。”
“啥?”蓝河傻眼了。
叶修道:“这草千年才有一棵,你可别浪费了。”
“你不要?”蓝河捧着那株草看着叶修。
“算了算了,”叶修摆摆手,“人生不过百年,我用就暴殄天物了
蓝河说:“我没有什么非要知道的未来……”灵兽的一生很长很长,长到没有什么能执着的事情。
叶修说:“况且,我不信天命。”
蓝河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又勾起嘴角,身为巫祝,却说出不信天命这样的话,也真是有叶修的作风。
“我不会用的,”蓝河说,“你给了我也是浪费。”蓝河顺势要把怀中的神草塞回给叶修。
叶修身子一闪躲开了,摊摊手说:“无所谓,那你就留着作纪念吧。”
此时荒草地光芒散去,天际星河灿烂。
一阵悠长的风。
蓝河一摸袖子,霎时变了脸色。
小卢揉揉眼睛,晕晕乎乎感觉地板在颠簸,于是眯着眼睛只叫蓝河,叫了半天没人应,这才一个激灵坐起身,发现自己平躺在一辆满载货物的车上,身边别说蓝河了,连叶修的影子见不着。
小卢虽然年纪尚小,平日素爱玩耍打闹,可本质仍是天上地下高贵清洁的灵兽,自己也在完璧山修行了百年,此时发现身处不明之地,原本满腹委屈是蓝河丢下自己逍遥自在去了,稍作推测也知道是自己睡得太死从蓝河袖中掉出去被人捡,蓝河和叶修想必也在找自己。他很快镇定住了。
还好自己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变了人身,若是蛇身,万一给人活剖了怎么办,小卢吐吐舌头。他冷静下来,坐稳了偷偷往前面窥探。
这是个身份不明的车队,有数十人,穿的衣服很奇怪,但是嗅不到灵兽的气息,可见都是凡人。
他想着正准备摇身一变化作小蛇先溜走,然后再设法找到蓝河,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有人从后头打马赶到了他旁边,张嘴就是:“想溜?”
☆、第 10 章
十、
小卢吓了一跳,差点从车上栽了下去。
“你是谁?!”小卢跳起来,也顾不得许多,把自己随身的那把剑化了出来,护在身前。
少年默默不语,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半晌才说:“想打架吗?”
小卢嚷道:“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我要回去!”
少年依旧只是看着他,又复问一句:“你想打架吗?”
小卢火冒三丈,握紧了剑,“来、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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