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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祉听张相公以这厮称呼张俊,便知道他也对张俊极其不满,但还是要顺着张俊的意愿,哄张俊高兴。这都督当得全没有一分底气。不禁更为诧异,难怪刘子羽回来见他的时候不欲细说。吕祉道:“张相公,不训诫张宣抚几句,怕是无法让诸将知道厉害。”

张浚长叹一声:“安老,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一等大事了。”说着,手一抖,竟将茶杯盖子滚落了,失落之态显而易见。

小厅之中并无仆役,刘子羽亲自上前捡起杯盖,询问道:“相公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个把时辰?”

张浚摆手道:“不用了,时间紧迫,我打算今晚便亲自设宴,请诸将赴会。安老,按彦修的说辞,你军中的王德也与田师中颇有仇怨?”

“不错,王德之子因田师中而死。”

“也罢,将王德、刘锜都一并叫上吧。闹成这样,不成个体统。”张浚言下颇有几分恨意地补充道,“我不肯允张俊那厮募兵之议,便是有惩治他的意思。只是天心念在张俊平叛出力甚多的份上,善待社稷功臣,不愿降罪。叵耐那厮却因此以我为敌,处处与我做对,愈发地狂妄了。”

却原来张浚所以不责罚吕祉之下众人,全因把张俊所为看成挑战自己的权威了。

吕祉将错就错:“当初,也有曲端不服约束,相公因而杀了曲端,川人称快。”

“那厮非曲端可比,”张浚苦笑道,“何况,今日阙下诸事多有变化。”

“可是与金人有关?”吕祉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张浚看了吕祉片刻,唤刘子羽道:“彦修,是你给安老透露的风声?”

“相公对我也未曾明言,我又如何能透露给安老。”刘子羽因为体胖,在座位上一直摇着把折扇,这时开口回道,“总是安老留意朝局,事事皆烂熟于胸的缘故。”

张浚欣慰地一笑。直至此时,面对两个心腹手下,神色间方有几分轻松之态。“我那日不曾与你们明言,就是怕辗转于口耳间传话,失了本意,并没有其他的缘故。”

吕祉、刘子羽知道张浚要说正事,俱是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就在旬日前,金人遣使到了平江府。”张浚轻声道,“金人主动遣使,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官家自是极其重视。”

吕祉一怔:“金使并未从我的防区经过。”

刘子羽笑道:“金使又没戴铁脸,你在战场上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他们怎么好意思从淮西过。”

张浚解释道:“金使是从张俊那厮的辖区入境的。是以这厮对朝局比你们都要清楚。你们先不要插话,听我接着说。这回挞懒派遣的使者叫张通古,乃是亡辽的进士。他此行表面上是要求朝廷释放王伯龙诸人,但国书言辞极其无礼。张通古见到官家也不肯北面朝拜,自谓乃是大国之卿,与小国之君平。”

“想来官家是极大度地,不与蛮夷一般见识。”吕祉嘲讽道。

张浚道:“官家……哎,万俟卨言道,当建炎之时,屡上书大国,虽然甘愿百拜金人也不肯一顾。今日金人肯主动遣使,虽然是使者无礼,然而礼数之争为虚,听金人的要求是实,不可以虚害实。万俟卨建议官家设置御座在东,张通古西向朝拜,以完觐见之礼。”

“官家允了?”

“僵持两日后,官家终究是允了。”

吕祉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官家不愧是天下共主,通权达变。”

小厅内三人一时沉默无语。诚然,身在名利场中,任谁想独善其身,都近乎于天方夜谭。但是小到做人大到做官,终归还是要有一条底线的。官家抚有四海,为了一纸国书,居然连面南背北的大礼都可弃之不顾,这让天下之人瞠目结舌之余,又该如何看待身为一国之君的赵官家呢?

刘子羽叹道:“这样的国书,其实根本不必接,无非是面谩(侮辱)之语罢了。我看,直接把张通古打上一顿赶出宋境,才是正理。”

张浚捻须苦笑道:“彦修,你只料对了一层。还有更深的一层计中之计。”

吕祉想起了上辈子大明与后金遮遮掩掩的议和之举,其实后金何尝想与明议和,不过是暂时有不虞之难,急于解决罢了。一旦后金局势稳定下来,立即便兴兵南牧。金人的脾性从未变过。接续道:“另外一层,是挞懒故意借此举试探我朝的意图。倘若如此无礼的举动朝廷都容忍下来,则证明朝廷确有议和之意。之后,便可重启南北和谈之局。挞懒此人,奸滑狡诈,实出兀术之上。”

张浚以手握拳,重捶到条案之上:“金人正是这个意思。是以挞懒国书之中虽然满是威胁恐吓的言语,扬言若不释放王伯龙,便发百万大军扫平江南。但张通古面奏之时,留下了和谈的活口。”

刘子羽诧道:“官家不会是……”他原本想说官家不会真的一见百万大军,便依金人吩咐释放了王伯龙吧?继而想到张浚并未言及此,临时将话改了,“定是一眼看透了金人外强中干。”

吕祉倒不担心官家会开释王伯龙。这位天子陛下是极有手腕的一个人,权衡一道被他玩得极其纯熟,达成协议之前砝码是不能丢的。历史上的第二次绍兴和议,也是协议都签了,才杀的岳飞。问道:“张相公,想是张通古之后又求与官家密谈了?”

张浚最爱吕祉的就是他无微不至的洞察力,他沉重地点一下头,继而眼睛抬起,虚望向一处,声调中带着悲凉:“可惜,这密谈某并未蒙官家传唤,未能得知详情。主谈的是赵元镇赵相公与万俟卨那厮。”

这等大事竟然撇下右相,由左相与御史台共同处置!足见张浚在朝中地位已经是岌岌可危。刘子羽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吕祉追问:“赵相公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有隐情?”

“元镇兄,”张浚也是一言难尽。他与赵鼎一度情同手足,后来虽然因为政见不同而逐渐疏远。但赵鼎还是颇有长、者的风度,愿意弥合彼此感情上的裂痕。可自从万俟卨执掌台谏,范同为副后。精明的范同意识到了赵、张的分歧,遂选择了政见与己方更为类似的赵鼎作为突破口,开始离间分化赵、张二人。张浚此回被排斥在外,也有这个原因。张浚不愿详述赵鼎与他的分歧,只是道:“元镇兄之后还是把会面的内情透露与某了。据他所言,这次金人似乎很有诚意,愿意息天下兵戈,南北之民共享太平。但具体的条款,还有待挞懒郎君发纵指示。”

“赵相公糊涂了!金人此时有心无力,废除刘豫后,金国境内义军蜂起。纵然不签那一纸协议,金人又岂能攻我大宋!”刘子羽掷下扇子,瞪着眼睛说道。

吕祉已经不想再评论和议的是非了,只问道:“那淮西宣抚司出兵迎关师古大军归宋一事,可还有希望被允准吗?”

张浚微微摇头:“目下朝廷只以安静不生事端为第一要务。”

吕祉冷漠地哼了一声。金人肯主动议和,官家心里定是极为自豪的,哪肯在这个节骨眼触怒上国!“张相公,可还有回圜、”吕祉顿了一顿,“改弦更张的余地?”

张浚沉默片刻。吕祉问的其实是两个问题,回圜指自己再固君宠,改弦更张指国策从向和议摇摆的大气氛回到坚持抗战上。这两个问题也已经困扰张浚多时。“安老,实话与你说,如今立于朝中的正人君子虽然颇多,却不好出力。某倒想知道一事,朝外议论如何,你这两日可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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