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抢道:“陛下,臣愿将臣子吴拱交与岳宣,让臣子跟着岳宣抚历练,臣一百个放心。”吴玠早就跟岳飞说过这个意思,这回算是得偿所愿,又将了张俊一军。
这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吴玠表率在前,张俊无论如何不能再犹豫,咬着牙道:“臣也愿意。”
岳飞极其感动,竟然滑落了一滴泪水:“臣受臣于练兵一事,略有心得,蒙陛下与诸位相公厚爱,实不胜惶恐。唯有尽心竭力,不负众望。惟愿我大宋,西北与沿江诸军,皆成强军,雄视宇内,六军齐发,收复失地,还我河山。之后,马放南山,永享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注:历史上,赵构多次在不同场合让统兵大将读《郭子仪传》。这人,也是不能更小气了。
后一章会解释赵构的行为动机。
岳飞曾在张俊手下听命,张宪自然也在张俊手下。
咳咳,就还我河山了,不服打我。
第157章 五年平金(88)
岳飞的回答掷地有声,然而在朝廷格局大震的局面下,已经无法引起众人的共鸣。
不过岳飞心甘情愿做出了如此之大的牺牲,赵构不能不加以安慰:“收复旧疆也是朕的心愿,朕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着如何北向讨伐不义。卿等且养精蓄锐,一伺有可乘之机,朕还要依赖卿等勠力同心,驱逐虏人,届时朕与卿等同做太平君臣。”
吕祉听得出,官家说得相当敷衍,算是勉强回应了岳飞的表态,然而其着重点只在于强调养精蓄锐。而后官家干脆连政事也不再议了,以身体略有不适为由,一甩袍袖径入临时寝宫休息去了。
只是苦了这些莫名其妙便挨了当头一棒的臣子。岳飞还算得沉稳,不过目光有些茫然。张浚却是尤为失态,走出殿门的时候,险些一跤跌倒在门槛之上。亏得吕祉上前扶了一把,张浚才不至殿前失仪。万俟卨就从张浚身旁经过,竟是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吕祉、刘子羽以及张浚带来的亲信幕僚,都私下纷纷去探望张浚,却被张浚逐一回绝了。张浚将自己居室的纱窗全部拉上,称要独自待上一晚,静心养气。
吕祉心情越发沉重,目前的局面与历史上的绍兴十一年收大将兵权,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是更加温和,贯彻的乃是赵鼎自来的循抚偏稗之策。至于事前招呼也不打,朝堂之上便突然宣布重大决定,这霹雳手段大约也是官家想出的,与历史实是一脉相承;不同之处大约是更为干脆利落。现在,众大将兵柄未失,然而后续究竟如何,他也不能断言。吕祉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不避嫌疑,先去探望岳飞一遭。
还没进屋,吕祉先听到了吴玠的声音:“我家那不成器的大哥,就全拜托老弟了。大哥软弱,要是有犯了军中规矩的地方,老弟尽管打骂,千万不要看我的面子就手软了。”
吕祉听得一笑,这吴玠也是个见机快的,见势头不妙,立即把大儿子献了出来,却拣选了岳飞做儿子的主官,真个是有大将之风,不做赔本买卖。
岳飞道:“吾兄说得哪里话,吴拱既然隶属于我的麾下,我必悉心教导,定不负吾兄重托。”
吕祉推门而入,笑道:“两位兄台都不必谦逊了,这回是良材美玉碰上了旷代名师,贵公子前途无量。”
“承安老吉言,”吴玠连连拱手,“安老,等大哥在岳老弟那里学得差不多了,我再想个法子把大哥调到你的麾下,让他再受回熏陶。到时候安老可不要推辞。”
“晋卿兄,只怕到时候我入不了贵公子的法眼,如之奈何呀?”
“小兔崽子他敢这么不晓事理,看我不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吴玠与吕祉同时相视而笑。
吴玠起身告辞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岳飞估计吕祉找自己有事,也不坚持留客,三人又寒暄了两句,吴玠自行走了。
吕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打量了一眼屋中陈设,见桌案之上铺着纸张笔墨半干,上面稀稀落落地圈点着几个名字。字迹刚劲,一看就知道是岳飞本人的亲笔。
岳飞见吕祉好奇,不待相问,主动解释道:“适才我在想前军调走之后,该如何安排布置兵力。有一二所得,就写在了纸上。”
“哦?岳兄可选出了替代之人?”
岳飞颇为伤感地叹了一声,他再一心为公,人也是有感情的,难免会觉得不如意。
吕祉安慰道:“岳少保一军人才辈出,王(贵)太尉、牛(皋)太尉、董(先)太尉都是一时人杰。若说骤然调出一军依旧能够不动筋骨的,就唯有岳少保的后护军了。”
“过奖过奖。”岳飞苦笑道,“后护军能有今日规模,张太尉也是出力良多。这回他蒙陛下看重,得任江东宣抚司都统制,我也很是为他高兴,尤望他能大展鹏图。虽然身处两军,但北伐之志不改。”岳飞情不自禁说得多了,至此顿了一顿,将话题拉了回来,“张太尉在军中的位置,我打算让牛太尉补缺。”
吕祉听出,岳飞刚才所言,其实是在忧虑张宪为花腿军所同化,以致失了北伐的决心。他以手加额,摇头道:“少保,朝廷出了这么重大的变故,岳兄还只想着北伐、北伐!你就不担心官家的心思不在北伐上吗?”
岳飞诧异地望着吕祉道:“安老,我的心思也不只是在北伐上,刚刚不正在筹划军中的安排吗?”
吕祉不知岳飞是否有意回避,追问道:“若是就此议和不能北伐呢?”
“能不能议和,不在我朝而在虏人。虏人绝不会无故请和,北伐终究势在必行。既以官家这次调动而言,着实是一手妙棋。张宣抚军中不缺精兵而缺猛将,若能有一人严号令整军务,而后出兵或东向策应韩宣抚或西向策应安老一军,居中调度使得虏人莫测我兵所向,正是兵家之要意。”
吕祉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评价岳飞所言错误,按照历史大势,即使宋金此次议和成功,金人也必然会再次撕毁和议重新开战。但是说岳飞所言正确,官家居中调度大军北向又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吕祉无奈道:“果然如此自然是好。但是就怕人生不如意事常七八。”
岳飞诚恳地望向吕祉,解释道:“不知安老所指的不如意事又有哪些?其实我也仔细考虑过,宋金形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或早或晚,不再打一次大仗决出胜负,是不可能了结的。一旦虏人南侵,只要我们几大宣抚司能够打出去,又打到虏人的痛处。官家天资聪颖,又有张相公、赵相公在内辅佐,肯定会发纵指示,指挥诸军奋勇向前的。关键还是在于,我们做宣抚使的如何训练军卒、激励士气,让各只大军不仅自守能够胜利,远攻也一样能够胜利。安老,不是我背后说长道短,这回的淮西之战,各军表现大不相同。有些是过于怯懦了,险些酿成大祸。真要以这样的大军北伐,在平原地区抵挡虏人的虎狼之师,不知道安老是何感受,我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所以,官家虽然将鄂司的前军东调,让我军中少了一只精锐。然而我心中所想,不过是在我这里是为国报虏,在张宣抚那里也是为国报虏,同是讨伐虏人,不用把彼此分得一清二楚。倒是蒙官家垂青,又将张子盖和吴拱两军给了鄂司。这两军如果能妥为训练,是为我大宋又添两只精兵!况且,这吴、张二人,年纪又不过二十左右,乃是后辈将领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两人若能在我手下,有所精进,甚至独当方面,更是我大宋之大幸。安老,你不要笑话我,我深感责任重大,一刻也不敢懈怠。自从确定了接替张太尉的人选之后,我就一直在筹谋该如何练这吴、张这两只新兵。两人用得好,恐怕不必五年平金了,四年足够。”
吕祉心头一暖,岳飞侃侃而谈,显然对整体形势早有通盘考虑。看来,官家再倒行逆施,岳少保却并未受太大影响,依旧是尽力做好份内之事。而一旦北伐,各军协调岳飞诚然无力左右;但妙就妙在,被官家胡乱调度一番之后,各军情势变得极其微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倘若战事再起,有张子盖一军在鄂司张宪一军在江东以为挟制,不怕张俊不奋力向前。果然如此,则局面会比历史上绍兴十年北伐的好很多。而现在不管朝廷局势如何,身为宣抚使枕戈待旦静待局势变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吕祉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论起子弟中的才俊,我是看不出有谁比大衙内强的。我兄能把大衙内培养成人中龙凤,吴衙内和张子盖二人,自然也不在话下。诚如我兄所言,这两人若能成长为方面大将,是我大宋之福,也是官家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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