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保元旦可能会来朝入贺。”
……
岳飞入朝拖延到了二月初。李娃见到丈夫的形容,当即眼圈就有点发红,连刚刚入驻新居的喜悦都冲淡了。“生病了,不能好好养着吗?还这样奔波劳累。万一旧疾复发该怎么好?”
岳飞连连咳嗽,两颊绯红,却不回答李娃的问话,围着桃花坞的赐第走了一圈,边走边皱眉道:“太奢侈了。不知又费了多少钱钞,都是百姓膏血,让我住之有愧。”
其实赐第只是面积大,先建好了主宅,亭台楼阁一概不曾完工。官家觉得赶上元旦,正好为这房子增添些喜气,所以让吕、岳两家先住了进来。官家又觉得不好意思,格外赐了一些古玩珠宝之类的,进屋看上去倒也富丽堂皇,像个样子。
“哎,古玩珠宝就是摆着让你看一眼,等你看过了,自然都一一登账,收到库房里。”李娃被丈夫说得笑了,“你要是还觉得心里不舒服,要不然我帮你再找那些工人去,每人多发几吊钱,助他们过个晚年,你看可好?”
岳飞听出妻子在奚落自己,赧然一笑。“别费事了。”只说了四个字,就开始大咳不止,连头都抬不起来。
李娃心疼地替他边捶背边道:“到底怎么病的?”
岳飞沉默不语。
他这病也是其来有自。绍兴七年算是将将就就地过去了,发生的事情太多,影响也太大。绍兴八年的元旦是个新的开始,岳飞的打算是,着意练兵,预备北伐或者阻挡金人的南侵。元旦军中放假十天,人人都有振作的迹象,岳飞本来心情略为舒畅。结果,偏就有人不想好好过这个年。大年初三,就有百姓告到他跟前,说是有军人扰民。按江东宣抚司,甚至是淮西宣抚司的标准看,事情并不大,并非有士兵强、暴民女之类的,不过是四五个人吃了一顿十贯钱的饭菜,却只给了一百文。岳飞却当即动了肝火,立即搜刷全军。最后,搜出来五个人,果然都是张子盖一军的人,其中两个还是张子盖的亲信。
张子盖被叫到岳飞帐中的时候,先还神情严肃,等听了岳飞介绍后,当时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要按以往的规矩,这么点事情,他管都不会管。但想到如今人在矮檐下,于是小心建议道:“我这就让他们把钱赔上。”
岳飞听了火气更大,冷笑一声:“赔钱就行了吗?”
旁边陪着坐衙的王贵、牛皋一对眼色,就明白今天的事情绝不能善了。张子盖还直着脖子道:“赔钱不够,难道还要他们几个赔礼吗?这规矩也是太大了点!”
牛皋喝道:“休要胡言!张子盖,你到鄂州日浅,但是到鄂州的第一日,宣抚相公就亲为宣读军规,扰民是什么罪过,你难道忘了吗?”
说着,牛皋一挥手,那五名士兵已经被五花大绑捆了上来。
张子盖自然知道扰民是死罪,但一向以为岳飞是说着玩的。现在才觉出形势不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替手下求情:“这几人都是有功之人,请宣抚相公法外开恩。”
岳飞不理张子盖,沉着脸一一问道:“张统制说你们是有功之人,你们在何处有功,是何职位,一一报来。”
于是一个乖巧地首先说,在某某处某某处立下某某功。谁承想岳飞刨根问底,如何立功的详情都要询问,那人被逼不过,最终承认自己是军中文案,所谓立功不过是笔头上的功夫。岳飞冷笑一声,不再问他。
另外一个见岳飞严苛,不敢再表功,老实道:“我是军中副将,任某某职,在明州有功。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岳飞压着气,认真问道:“明州之捷距今有几年了?”
那副将眼睛都不敢抬,战战兢兢道:“已经十年了。”
“十年间,你仅此一功还敢在我这里夸耀!”真是拍案大怒。
最后,等五个人都问完了,立功的实没有几个,倒是另外还有其他扰民的罪行。
张子盖有些傻眼,他还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岳飞。平日里岳宣抚面容和善,对士兵极好,经常跟最下级的士兵拉着手唠家常,或者同吃同住,没有一点排场,简直与老农没什么两样。就是对自己,也是春风化雨般地和蔼可亲。今天再看,则是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他只好搬出了张俊。“这些人都是跟随张宣抚的老人,贸然处置,我不好交代。”
岳飞淡然道:“无妨,我去跟张相公交代。”
张子盖就知道,这五人必难保命了,遂哭着祈求恩典。
岳飞丝毫不为所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某副将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当职会给他家属五十吊钱的抚恤。”
张子盖不敢再求,打算起来。
岳飞喝道:“张子盖,没叫你起来呢。”
张子盖凛然,听这口气,好像连自己也有了不是,忙挺直脊背。
“依例,某某等五人处斩。”岳飞开始做最后的宣判,“张子盖治军不严,痛责五十军棍。这五人的直属上司亦需连坐,捉来一并痛责五十军棍。”
这样的处置,于张俊一军是闻所未闻的。众人却再也不敢求情,反而暗道侥幸。
岳飞为了杀一儆百,是在全军面前行刑的。砍头的砍头,挨打的挨打,军前一时鬼哭狼嚎,全无过年的喜庆气氛。张子盖一军却没一个敢出大气的,都被岳飞吓得傻了。等行刑完毕,有人扯开张子盖,要把他扶回营房休息。张子盖却不敢大意,被人架着按照礼节先向岳飞谢恩毕,方才躺到担架上走了。
本来过年杀人,岳飞心情就极其郁闷,又忙碌了一天一夜,加之前几日照料吴拱,于是感染了风寒。别人没病可以装病,但他不能,年下又忙着视军拜年,过个年比平时还要累。这样一来,感冒就越来越厉害了。等到官家召见,他已经连续高烧三四天了。但皇命难违,于是立即就道。这就更难将息身体了,于是高烧转成低烧,每日咳嗽不断,间或还头晕目眩。病势缠绵,非常厉害。好在见到亲人,久别重逢心情好了许多。尤其是几个子女,现在都住在平江,也算一家团圆了。
“爹,”岳云奉上汤药道,“这样的衙内兵,当然没有我们好带。您也宽限些时日,别反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若是情势能够等人,”岳飞皱着眉头喝完汤药,“我也愿意宽限时日。可是,”说不两句又开始咳嗽了。
岳云冷笑道:“这不和议将成了吗?时日还有得是。”
“应祥,你可也真是够呛。”李娃见这父子俩又说得呛了,无奈道,“你爹在病中,你还这样气他。快些该干嘛干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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