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岳飞当初是奉宗泽之命,暂时划拨给闾勍,后来杜充接了东京留守司,岳飞也被调回了开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官家回忆前尘,也颇为感伤:“那就更得让岳飞去了。”
金口玉音,万俟卨在想反对,也不适宜了。只有狠狠瞪视赵鼎一眼,打算回去找范同商量,看看如何挽回天听。
赵鼎趁机问道:“金人既已撤兵,河南陕西地进驻一事,也该趁早安排,以免再生事端。”生事端原是指国内、外而言,国内烦言也很多。
官家点头:“此事必须慎重,诸将意思如何,李卿你先了解清楚。”
李光从命,赵鼎不肯罢休继续试探道:“总要陛下先给个宗旨。”
官家想了想,说道:“朕的意思,今日议和只为销兵安业。东南的百姓民力已经竭了,若是再移东南之事力, 虚内以事外,便不是祖宗法度了。河南陕西之地, 得数千人马弹压, 便已足用。”又想了想,补充道,“何况河南之地屡经兵燹, 又在刘豫苛政之余, 闻得户口减耗民生凋敝, 平时也是难以屯驻大军。”
这无非是把守内虚外的家法又阐述了一遍,后面一句遮羞而已,却暗合了万俟卨适才说的,千万不能引起金人误会。倘若金人以为宋人有崛起争雄之心,怎么了得!也与赵鼎事先的判断暗合。赵鼎便不再替岳飞说话,而是答道:“臣当与李光体访查实后再做妥善处置,目今先办好陵寝之事为宜。”
官家立即长吁一声,道:“正是如此。卿等速速拟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小说里按岳飞没有上阐明观察敌情这一真实用意的贴黄处理。因为小说时空既然有薛弼和黄纵在,这两位怎么教导岳飞,也是不言自明了。咳咳。
第195章 终章 燕云(25)
旨意拟好了,另外一件驻防大事,赵鼎却并没有做为当务之急,只吩咐李光征询意见;自己则全力应办今年的秋闱。科举选士至为重要,务必先定下以和为重的调子。正如朱松所料,今后士人若想中举,非得阿谀“和”之一字了。
但这道“允许岳飞量带亲兵,陪同皇叔等人洒扫诸陵”的诏旨发到鄂州,却全然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一众僚属纷纷向岳飞祝贺。其时,参议官李若虚刚刚调离幕府,众幕僚自以薛弼为首。
“从这道诏旨来看,官家对岳相公瞻恋陵寝之情甚为感动,所以少保所请立蒙俞允。官家固然是至孝感天动地,少保则是忠心上达天听。自建炎年后,这还是第一次洒扫诸陵。机会难得,少保请妥为筹划。”薛弼再说话滴水不漏,“妥为筹划”这四字也暴露出岳飞用意非浅,绝非是单单为了扫墓而做的准备。
“直老,”岳飞被薛弼道破心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叫着薛弼的字,“筹划是有的,正要找你商量。”
“下官洗耳恭听。”
岳飞斟酌道:“此诚机会难得,所以昨日你休假不在,我和循圣(黄纵)等人一道拟了个初步的方案。目今鄂州诸军,虽经整训,然而人员参差不齐,有从未上过阵的,有虽然上过阵但只在后面随着主将督战的,还有一些湖湘之地的壮勇只在南面厮杀过,这次倒可趁机见见世面。”这从未上过阵的自然是吴拱,诸战无功的乃是张子盖,至于湖湘壮勇则是杨幺原部。
薛弼微微颔首:“但此去毕竟有些凶险,这样的人也不能太多。”
“不错,不能太多。何况此去还要勘验道路,预为北伐计划,说不定还要见仗。”岳飞不小心把真实目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又赶紧往回收道:“我是这么打算的,除驻守一军外,各军主将尽数随我一道洒扫诸陵,士兵则分为三份,从背嵬军中抽调一份,其余各军精兵抽调一份,吴、张二军再抽调一份,当较为稳妥。”
“相公为国重臣,吴、张二军中抽调的怕是太多了。”薛弼不无忧虑地反对道,“尤其是张子盖一军,尽为纨绔,诸战无功,要是骤然面对大地,怕是会做王四厢(王燮)。”他看不起张子盖,但劈头盖脸直呼姓名则是心疼主帅那一场大病。
“你和循圣莫非是商量好了,说的话都相差无几。”岳飞极其爽朗地笑了,“既在自家麾下,纨绔又岂能总是纨绔?”
然而薛弼还是不放心,少不得找张子盖重又耳提面命了一番。
张子盖自从年初被岳飞狠狠痛打一顿后反而老实了。他想到以前测字,那时正是在叔叔麾下横行略无忌惮的年月,端得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偏生算命的瞎先生给他测的是个炭字—冰山一倒一切成灰。当时他便大怒,把那瞎子一拳打得吐血。此番回想起来,心中依旧怨恨,却也有些惶恐。之后就是亲叔叔暴毙,冰山真个倒了。虽然赖不到岳飞,但要赖到张宪,于是一点怨愤算是生了根发了芽。但做人却更加谨慎,以前被岳飞教训后不过是小心翼翼,此番就是夹起尾巴了,连奔丧的假都不敢多请,张俊大殓一毕,立即辞别父亲回归军营。
这时他被薛弼端着架子指点,甚至于暗示不准偷坟掘墓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唯唯诺诺而已。
“下官已经多次明示军中诸人,如有再犯军纪的,不用岳相公处置,我先就把作奸犯科的明正典刑,然后自请岳相公处置。他们都很害怕,也跟下官保证断不敢再犯。从年初那次之后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也确实没有违纪之事。每日训练都绝对不敢偷懒。下官看这些个游手,晒得黑了人也瘦了,精神头却比建康之日好了许多。一个个眼露精光,都盼着真能见上一仗的。”
张子盖自己又何尝不是人也黑了也瘦了,眼露精光,或者说是凶光。只是这番表白却把他叔叔张俊损得不成。
薛弼淡笑了笑,鼓励道:“这样就好。岳相公尤其看重太尉,太尉此次若是大显身手,岳相公定是高兴不已。下官预为祝贺太尉宏图大展。”
张子盖又是惊讶又是不解地望着薛弼,连表态都忘了。他自年初得罪之后,岳飞带病亲自分拆他那一军,将最不老实地给了牛皋,另外一千人给了王贵。现在他手下所管不过三千人,竟然能够再获得岳飞的青睐吗?但薛弼是鄂司的文官首领,所言又不由得他不信,于是心中分外忐忑。
“岳相公待人始终秉持一个诚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改过自新依旧是好男儿。”
这样到了七月底,载着赵士和张焘的官船终于停靠在鄂州东郊码头, 岳飞亲率属员们出武昌门, 在江岸迎接。众人还是初次相见,岳飞特意介绍了薛弼、黄纵等僚属,还有王贵、牛皋等将,另外果然重点引荐了张子盖和吴拱。
皇叔也还罢了,但张焘固然是官场中腾挪的高手,于兵事上也极有经验,曾分别为李纲、吕颐浩所推荐,入其幕府。是以,他冷眼旁观,见岳飞能不分亲疏,对新拨隶的两将不存门户之见,已经颇有好感。待仔细观察后,觉得张子盖短短半年间气质大变,脱略了纨绔气;而吴拱其人张焘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早听说此子很不讨吴玠的欢心,虽然也已经是右武郎这样的横行副使,却并非是因为有什么了不起的战功,论官阶论功绩都远不如岳飞的长子岳云。这时他见吴拱站在张子盖身后,努力挺直身体圆睁二目,虽然还嫌瘦弱,却已经不复懦弱少年的样子。他心中甚是感叹,对岳飞便更为欣赏了。寒暄之际,颇为热情。
“岳帅麾下果然猛将如云,是做大事的规模。”
赞得极有分寸,尤其是把众将和成就大业联系在一起,非常之有见地。论起猛将的确是岳飞手下能够独当方面的最多,所以才能划拨张宪一军而不伤筋动骨。这样如狼似虎的一群手下也正是岳飞平素引以为傲的。岳飞也约略听说过张焘的立身行事,尤其张焘多次建议官家“谨边防厉将士,相时而动”,真是深得己心。于是越发恭敬道:“张侍郎谬赞,他们大部分都是打算和某一起赴河南洒扫陵寝,以尽臣子瞻慕之情的。”
“哦,这么多人!”张焘听了,拈须微笑不已。
岳飞却不想在此细说,只道:“赵开府与张侍郎旅途困乏,且少事休息,某再细说缘由。”
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晚宴之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无姬妾歌舞,接风宴席的气氛也很快热烈起来。很快重又谈到了此次出使的任务,岳飞有意问道:“朝命既下,让某率兵护送,不知赵开府与张侍郎可有安排?”
“下官与开府商量过了,打算修缮八陵之后,就不原路返回了,从郑州取道东京,历宿、泗诸州,走淮南归还行在。正要请问岳帅进止。”
“哦,真是好大的一圈!”岳飞也还以一个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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