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祉笑了。妻子的口气是与前大不同了。风风雨雨三年同行,妻子容颜未变,风韵气度却是越来越像个国夫人了,端庄稳重绝不做小儿女态。这样的大事,不见她哭泣伤心,反而沉静地祝贺,挑起他一片怜爱之情。于是起身,脚步一滑便伸出手臂,想要环住妻子的纤腰。
“让人看见了笑话。”妻子半推半就地笑着倚靠在吕祉怀中,粉面薄嗔,“相公是统大兵的人,要做多少大事情。”
“夫妻大伦,看有谁笑话我。”吕祉鼻端嗅着妻子鬓边玫瑰发油的香气,陶然似醉。
“我听子羽说了,各家的家眷你最近也都去看了一回,扶老恤幼的,真是辛苦你了。”
“能为相公分担一二,妾欢喜还来不及。”
吕祉敛容:“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虽然是国夫人,想做什么也不妨去做,不想做的就是为了我也大可不做。你真心欢喜我才欢喜。”
一片深情款款道来,吴氏不禁听得痴了,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诗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心里念着,又觉得相公出兵在即,这诗既言“泪”,又言“死”的,很不吉利。于是极庄重地行个礼,答道:“妾愿和相公休戚与共。”
“休戚与共……”四字重如千金,到教吕祉惭愧深情。“我全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激动,明天开打
第214章 终章 燕云(44)
刘锜骑在马上,极目所见之处,都是开阔的大平原。横跨鲁、豫、冀,沃野千里的平原向四面八方延展着,北达太行山脉,南至大别山,西至秦岭余脉。在这片大平原上,以黄河、淮河两条大河为基干,以人工开凿地通济渠为血脉,形成了发达的水系。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华北大平原自殷商以降,兴起了无数繁华的城市。相州、南京、淮宁、颍昌……还有皇冠上最闪亮的那颗明珠—东京。高大的东京城,曾经是如此的繁华,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奔向这座伟大的城市。人们在这座城市中,制造出了指南针、鼓风炉、水力纺织机,使用煤炭取暖,发明了□□、密封舱。人们又带着这座城市的赐予,带着对财富的向往,离开东京城,把文明传播到各地。
何况,这些城池于刘锜还有特别的意义。他的青少年时期都是在东京度过的,他的足迹踏遍了东京周边。大平原上的每一座城池都不停触动着他心底最珍贵的记忆。
可是今天,作为一军之主的他没有时间去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越接近淮宁府,刘锜便越发地谨慎。对于各自倾举国之力进行的宋金战争而言,是不存在出其不意一说的。金军主力的动向,宋军早通过渗透的细作知晓得一清二楚。按照鄂司的提示,金军已经重新进入河南。只是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被证实。
刘锜已经调整了行军路线,让自己尽量与牛皋一军靠近。牛皋率军从襄阳出发,转出大别山余脉桐柏山和秦岭余脉伏牛山的缺口南阳盆地,向东北方向急进,奔赴颖昌。颖昌和刘锜的目的地淮宁府,恰好是四天的路程。现在两军之间的距离,也基本保持着四天之隔。
四天呀,刘锜想起了前几天在顺昌见到李纲时,李纲说的笑话。
“四天,能进城还好,要是在路上遇见金人,嘿嘿,我怕是要说句不好听的话了。”
李纲受命做河南地转运使,置司项城、蔡州两地,分别收缴豫东、西的粮食,短短月余已经颇有气象。暂住项城的李相公容光焕发,颇有当年独撑危城的气象。
“还请李相公赐教。”刘锜礼貌地请教道。
“没有什么可赐教的。刘太尉,你打的仗比我多。金军一人两马,倏忽往来,放辔纵驰,一日百里,何地不可到!行军,难呀!难在猝然遇敌。真在平原旷野,和金军的马队拼一百个回合吗?刘太尉,不是老朽给你泼凉水呀!”
李纲目光灼灼盯住刘锜,等一个回复。
与李纲搭档的陈规笑道:“从淮西转运来的粮食和豫东征收的,都堆在城里了。顺昌城的粮食足够两万人吃一年的。太尉不如留下来吧,不走了。”
前辈的试探让刘锜凛然正色:“要是仅仅凭此一端,便不敢进军,还谈何收复失地。就算我肯,这两万战兵也不肯。”
是的,吕祉为了加强刘锜一军,特别把背嵬军马队和炮军拨付了刘锜。实力大增,且无家属累赘,刘锜若是就此止步,无脸在军中做人了。
刘锜至今清晰得记得那一刻李纲和陈规对视的笑容。
“后生可畏。”
这句赞语既是嘉许也是警戒,刘锜悚然一惊,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后生小子,于战阵间偶有一二心得,凡做事情第一是立于不败之地。”于是娓娓向李纲和陈规介绍兵力调动的情况。
“我这一军虽然是前锋,却绝非孤军。就淮西而言,吕相公有尽复失地的雄心,宣抚司主力除量留人马防御蕲州、黄州、光州外,已经渐次启发北上寿春。鄂州宣抚司也已经大兵集于襄阳,枕戈以待,一旦金军败盟,就可以出蔡州经略中原。听闻,鄂州的义军将领如梁兴等人已经先牛皋渡过了黄河,收拾河北人心。虽然淮东两军暂时还没有行动,但刘、韩两位宣抚也是摩拳擦掌,时刻预备着北上。”
“哦!”陈规抚髯点头,老人目光闪动,竟颇有顽童之态,“李都督雄才大略。”
当然,这些调动没一桩是以抗金为理由,淮西和鄂州不约而同地找了其他原因,相比之下还是岳飞比较老实,用的襄阳阅军做借口。都督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尽数放行了。
“我们这辈人的平生大愿,就担负在太尉等人肩上了。请受老朽一拜。”李纲深深一揖,刘锜避让不及,慌忙还礼。“李相公折杀下官了。”
“不要说折杀这两个字,太尉担得起。”李纲肃容道。
担负着李纲的梦想,担负着自己的梦想,也同时担负着亿万南宋子民的梦想,从所未有的使命感笼罩住刘锜。他庄严地承诺了一个“是”字。
现在,终于离淮宁府城仅剩三十里了,刘锜轻轻舒了一口气。时近正午,按照步军一天行军五十里计算,如果尽快入城必须要赶夜路。所以当务之急是埋锅造饭恢复体力。而且溽暑行军,将士极其劳苦,已经有中暑的先兆。恰好行经之处背靠沙颖河--这条河由西而东注入淮水,因为夏汛的原因,水流格外湍急,时或河水中腾跃起十数条黑背鲈鱼。河流区域植被密布,这一带的泡桐树尤其多,撑起了一片可爱的树荫。
刘锜下令整军暂停。不过担任戒备任务的骑兵却还要辛苦一下,硬探四散以防金军主力突然出现。
刘锜也下了马。他有专门的马夫负责照料马匹,他却还是喜欢亲自动手饮马洗刷。水流清澈可以鉴人,刘锜洗了一把脸,从身到心都浸润于清凉之意中。
“如果能够就这样顺利地到达淮宁府……”
几乎在同时,刘锜告诫自己不可心存侥幸。又洗了一把脸,等被毒日头晒得发烫的脸颊回复了往日的颜色,刘锜重新上马,带领亲兵巡视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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