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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太辰”也好，“辰辰”就有些过了吧。到底还是觉得有些羞耻，太辰忍不住道：“你……别这样喊我……我有点……”

“怎么了？”昧爽把他反应看在眼里，故意道，“这样不行吗？每次我这样喊，你都要全身颤抖一下。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在修炼，原来不修炼你也会这样？”

提到修炼，太辰就面上一热，猛地想起昧爽凑到自己耳边喊自己的画面来，更说不出话了。那时候昧爽就是这样喊，越喊他颤抖得越厉害，简直想跑远些，可身上又没了力气，只能尽力去忽视身上的人。然而越想忽视，越注意得到。

不过，由于动情时候脑子不太清醒，他倒是没注意这称呼有多让自己脸红。

昧爽调戏完人，倒是见好就收，朝他勾勾手指：“快过来，别淋雨了。”

其实太辰淋不到雨，天上掉下来的雨珠也只是幻象。这里是梦渊，一切都由昧爽控制，这雨当然也是昧爽造的，太辰知道他是在玩，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把手递了过去。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从桥上走出梦渊。

青天白日的幻象顿时消失，梦渊之外仍旧是魔界的浑浊天空。两人脚踏虚空，浮在半空中俯视大地。一片昏暗中，太辰远远看到一点红光，便是血衣楼。这一点红在昏暗之中极是显眼夺目，也衬得周围更加黑暗，似乎天地只剩下这红黑二色。

昧爽手中的伞散去，偏头一笑：“时间还不到，看不见血雨的奇景，我们在这儿吹吹风，等着吧。”

可他好像不是为了看血衣楼来的吧？太辰嗤道：“那元灵珠怎么说？”

“千明早已重修元灵珠，这里的那颗元灵珠拿回去也没多大用处，没必要拿。”昧爽往后一坐，身下顿时化出一张贵妃榻，又伸手将太辰搂过，“我说了就是来玩的，你怎么净想着其他的？真是讨厌。”

他语调还有几分娇嗔的味道，明明是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一点柔媚婉转的感觉都没有，却叫太辰听得头皮发麻，全身酥软。只要这一声，好像天底下所有的错就都变成太辰的了，还得是太辰心甘情愿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可方才分明是他拿千明神女的元灵珠说事，哄自己过来的啊，结果不拿元灵珠，就在这看一座破楼？

太辰心中正嘀咕，身旁的昧爽忽然凑过脸来看他许久，等太辰被看得心里发毛了，又道：“你好可爱……”

这种话太辰听过的，他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耳朵。

嗯，这个触感，不是毛绒绒的，自己没有一个不小心化出兽耳来。那这个人是在说自己可爱什么？

放下触摸自己耳朵的手，他看向昧爽的眼中写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大字。昧爽笑意不减，攀住他双肩便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而后他望着那双湛蓝眼眸里自己的影子，笑道：“太辰，多陪我一会儿。”

突然说这样的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太辰心里“咯噔”一下，犹疑道：“阿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那天看到了一个故事。”昧爽摇摇头，缓缓道，“凡间有一只几百岁的小鹤妖，遇见了天上下凡的星辰。小鹤妖喜欢极了那星星，恨不得跟着他飞到天上去。”

鹤妖……天星……这说的是鹤君和监兵天神？昧爽忽然说他们的故事做什么呢？

“可惜小鹤妖只是只小妖，与那天星所化的神君相隔的不止是九重天。区区凡物，修炼几百年才得以化成人形……天星寿元几乎无尽，几百年于他漫长的寿命而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神君无情无念，不明白小鹤妖为何能如此执着，只道如此会损了鹤妖修为道境，便收回了小鹤妖对他的记忆。”

昧爽说到此处，笑了一声：“换做是我，我可不会管他……我看啊，神君不是因为无情无念，才这样轻易地断了别人念想……而是对情知而不通，没发觉自己已经很在意那鹤妖了。若真是毫无感觉，何必担忧他修为道境。神君不过是不想因为自己，害得他永远只是凡间精怪。”

太辰看着他，似乎见到他身后的天空中渐渐有点点红芒升起。

“混沌初开时，重浊者沉而为地，轻清者升而为天……怨气浑浊，而你是灵物，本就该在九天之上……我总觉得，我会害了你。”昧爽抬手轻轻抚上他脸庞，笑容之中却似有万千愁绪，“太辰……可是我好喜欢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51章 51 血衣楼前私语成结（下）

太辰有些慌了，他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有种他想以此为由分手跑路的感觉。

那怎么行！就算明面上说是怕害了自己……可是，自己都不在乎，哪里轮得到他来患得患失。还有，是谁先撩拨人的！

太辰暗自下定决心，手都悄悄按在了刀柄上，这人要是敢说一个他不想听见的字，那就拔刀砍了算了。

昧爽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危险气息，兀自沉浸在伤怀之中，接着道：“我以前不在乎这些的……什么神魔之别……我要是乐意，我也是神。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那你纠结什么？太辰眯了眯眼，眼神更加可怕。

昧爽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可我喜欢你，会害了你啊……”

“不会的……”太辰心底那点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看他这几分自责几分哀愁的模样，连忙出声抚慰。

而他却垂眸一笑，不再提起那话茬，回头望了一眼血衣楼，道：“你看……灯蝶飞起来了。”

不远处的血衣楼，成群的灯蝶宛如一簇簇小火苗组成的火焰，照得浑浊天空都有几分红色。火焰在空中翩翩起舞，风吹不散。

魔界的天空过于浑浊，几乎是日夜不分，可看不到晨光乍破之时点点红光纷纷黯淡下去，宛如被朝阳吞没的景象。昏暗中的灯蝶仍然极是刺眼，再过片刻，这些灯蝶就会化作一阵雨，洒满整片大地。

“灯蝶的一生，也许只有一日……我们活上千年万年，会不会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短短一日。”昧爽俯瞰着那红蝶纷飞的血衣楼，嘴角慢慢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它们一生都在这附近盘旋，这座血衣楼，于它们而言，就是整个世界……”

他手中缓缓漫出紫气，聚成浓浓的雾，迅速向那座血衣楼飘去。楼上的耀眼红光竟然被紫雾遮住了几分。

飞起的红蝶似乎被这雾气拖住，竟然没有再飞起来，全部被笼罩在雾气中难以脱出。而后，红蝶身上冒出一缕烟，接着便整个消散。不见得彻底，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

所有的灯蝶，与那座楼一起迅速腐朽。转瞬间，这座在魔界屹立千年的楼便化成飞灰，不见踪影，消失得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