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在高处停下,成才继续用他勉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等等我。”
“好”,上面传来了干脆的回答。
袁朗低头向下看着,成才看不清他背光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却莫名地觉得有点儿安心。“我一定是烧糊涂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动作虽然缓慢却没有停顿地一直向上移动着。
过了十多分钟,成才终于来到了和袁朗一样的高度,向下望去已有五、六十米,让人有些头晕目眩,往上看看,却还有很长一段才到头。
袁朗看着身旁脸红扑扑一头汗的成才,难得温和地开口问他,“感觉怎么样?”
“还行”,成才像是要肯定自己一样点了下头。
袁朗见状挑了挑眉,直接伸手搭上了对方的额头。
成才下意识要闪开,可两人都悬在半空,完全没有地方可躲,只能任袁朗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那只手因为攀登沾满了灰土,但是却十分干燥、温度稍凉,成才忽然就觉得很舒服,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袁朗见状笑了,“不诚实可不好啊。”
成才赶紧打起精神睁大眼睛,“没事儿,我真没事儿,慢点儿爬我能上去的。”
“你这样继续下去会不安全”,袁朗放下了手,把自己腰间的安全带固定好,然后腾出双手来开始在包里翻找,“还是吃药吧”,顺手递过去一板药片。
成才没伸手接,“不行,现在吃会更困的。”
“困了就睡一会儿,缓过来再继续爬”,袁朗直接把药塞在了成才手里,顺便也检查了下他腰间的安全带是否稳定。
成才缩着脖子,吃惊地看着贴在他身旁的袁朗,“睡一会儿?在这儿怎么睡!”
“不知道了吧”,袁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这还野外生存呢。军用吊床带了么?”
“带了,在我包里。”
“拿出来。”
“哦”,成才卸下自己的包,袁朗让他拿稳了,从里面找出了轻巧的吊床。
随后袁朗在刚才早就找好的两处缝隙处打上了岩石钉,试了试强度,把吊床两头绑在了上面,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兜。
成才看着他忙活,暗暗地在心里记住袁朗的手法和技巧。
袁朗转身看见他严肃的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快吃了药睡吧,要学回去教你。”
把两人的包也固定好挂在岩壁上,袁朗伸手推了一把成才,“去吧,虽然不能躺下,但是至少四边可以靠住。睡一小时我叫你,还赶得上天黑前爬上去。”
成才看看他,“那队长你呢?”
袁朗弯起一边嘴角,任由四肢悬空挂在那里摇晃,顺便从衣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拿出一支点上,“我看会儿风景”。
成才没再说话,磨磨蹭蹭地吃了药,还算听话地爬去吊床上把自己窝起来,此时他的心情挺复杂,生病的感觉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弱了,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谁,而队长总是那么强大,让他很有安全感。看到了队长温和的一面让他一时受宠若惊,可同时又为自己的不争气而十分难为情。虽然成才也很想强打精神不服软,但他知道这会儿意气用事才是拖后腿。
虽然缩在吊床里,成才还是觉得一阵阵发寒,又一阵风过,这次他终于没忍住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一边的袁朗听见了皱了皱眉,想起刚才推成才时就发现他身上那衣服还湿着呢。于是荡过去在包裹里找出一条薄毯递给他,“你把衣服脱了挂起来,包着毯子吧。一会儿衣服也能干一些。”
“哦”,成才听到,乖乖地接过毯子来,开始脱衣服。
袁朗在一边打量着他。
成才年轻的身体健康结实,小麦色的ji*fu因为发烧而透着一点儿微红,还未久经战场的他身上还没有什么疤痕和印迹,皮肤光滑地反着光。
是呀,他还是个大孩子呢。
虽然倔强好胜、爱钻牛角夹、爱和自己死磕,但毕竟还是个初涉生死杀场的新人。他要学着一步步成长、变得更强大,然后有一天身上也刻上岁月和经历的痕迹。
袁朗发着呆,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那样的不管不顾,为了达成目标全力以赴。再过几年,成才是否也会像现在的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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