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闭了闭眼,有些失落道,“贫僧……失礼了。”
图柏看着他这模样,眨了眨眼。图哥哥一生撩花无数,却还从来没修成正果,真的和谁在一起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被头疼病清空一次脑袋,对谁都仅处于撩一撩、笑一笑的层面上,病一发,忘了也就忘了,莫忘书上都不会提上一两个字。
除了未结案的案子和固定存在莫忘书上的杜云等三人外,千梵是第一个他看着喜欢就记下来的人。
他心里喜欢,所以就老想看看,闻闻他身上的味儿,听他说几句话,臭贫的撩上几句就够了,可千梵说的‘那样’是哪样?如果就是他平常撩闲干的那点花花肠子的事,他对谁可不就是这样吗。
但图柏心里又清楚,他对千梵和对那些漂亮小姑娘是不同的,但哪里不同,一时他也疑惑了。
不远处,杜云开始收拾东西,通知众人上车继续赶路。
图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想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梵看了他一眼,翻身坐到了运送尸体的马车前,垂眼望着手里的佛珠,不抬头看人,也不说话。
图柏一见他大有要和自己一同赶车的意思,忙道,“你回前面的车上去,尸体开始生腐了,这味儿你受不了。”
千梵不理他,闭目念起经来。
路途漫长枯燥,图柏也特想和他一起,结伴说说话,评价几句沿途的风景,没人在旁边碍事,也没人会插话,但身后的车厢里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马儿跑起来,穿堂风吹过马车,能将人熏的气都喘不过来,胃里泛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怎么舍得千梵也跟他一起受这种罪。
“下来吧,嗯?”图柏拉着缰绳不肯走,端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瞧人,眼眸黑漆漆的,“这味你真的受不了的,听话。”
最后两个字好像刺中了千梵的某段神经,他猛地睁开眼,一言不发的跳下马车。
见他下来,图柏找虐似的心里又不舒服起来,还没说话,就见千梵忽然绕到他身后,不等图柏反应,匀称修长的手腕掐住图大爷那劲瘦的腰,手臂发力,将他抱起放上了车辕,然后自己纵身一跃,落在了车辕的另一边,端坐好。
图柏,“……”
他这次病发之前到底和这朵小青莲进行到哪一步了?
腰上仿佛还残留着千梵手指的力度,图柏扭了两下,摸着缰绳粗糙的毛边,“那好吧,不过你要受不住,就回去。”
半晌,千梵沉沉嗯了一声。
前车里的人见千梵没归来的意思,就驱动车马开始赶路。方公公收回扒着窗帘的手,“禅师和图捕快似乎关系不错。”
杜云没吃饱,又不敢放开肚子吃,捂着肚子默默幽怨,“是啊,他跟谁都自来熟。”
长得好看的尤其熟。
往北上,官道两旁常见绵延起伏的青色山脉,辽阔大气的森林上空常有林鸟惊鸿飞过,使人看了不由自主也跟着心境宽阔自由,图柏握着缰绳漫无目的的看着远处的风景,身旁若有若无的佛香落到他的肩上,佛到他鼻尖。
图柏暗暗深嗅一口,没话找话说,“衔羽阁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官府一直在通缉他们,如果解羽闲知道你在为官府办事,会不说实情吗?”
千梵从修禅中睁开眼,低声说,“不会。”
图柏抿起唇,“哦……但这件事终究和你没关系,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让老杜出面,这些年衙门也来过几个江湖客,应该也能帮上忙。”
千梵抬眼看他,“不为难。”
“那行吧。”图柏甩了下马鞭,“既然如此,你决定就好。”说完,图柏心里一阵郁闷,本来他想找个借口缓解一下气氛,怎么就好死不死提到了解羽闲,虽然还没见过面,图柏直觉自己快烦死他了。
路上葱绿林木不断倒退,身后恶气蔓延,图柏心里烦闷,高高甩起马鞭,将马驾快,直直超过前车,只留下一阵扬起的浮尘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疾风拂面而来,吹散了浓烈的恶臭,清爽的林风刮在脸上,急促的风声里,图柏突然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说的很快,风又很大,未落的话音很快就被风吹散在了身后,图柏听了一会儿,没听到身旁人的回答,以为他没听见,正打算再说一遍时,他攥着缰绳的手被盖住了。
千梵就着图柏的手猛地用力,将马勒停,转过头,俊美的眼中迸射出明亮干净的光彩, “你再说一遍。”
图柏重复了一遍,千梵笑意更浓,眼里倒影着青山远黛,清澈透明。
图柏陪着他笑,然后一挑眉尖,暧昧的把目光往交叠的两只手带去,“啧,千梵你——”
话音未落,千梵像是被烧着了一般,将手猛地缩了回去,别开脸望着远处的风景,红晕从脖间一路氲上了耳根后。脸皮薄到如此地步,刚刚是怎么把手伸过来的呀。
图柏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没皮没脸的将身边的小青莲臊成了雪里红。
“哎呀呀……”
幸好洛安城与帝都所离不远,连夜奔波,七日后,终于抵达了大荆国帝都华城。
高大威严的城楼上七十二面帝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青灰的城墙如同肃穆的巨人临城而站,守卫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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