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明站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两三步上前,拎着小鬼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我帮你作证了,你还怕什么、急什么?起来!别人搬进来住了才好教你啊!”
羿天垂着双手,丝毫不反抗,表情犹如丧家之犬,一启唇便满口幽怨,“作证算什么呢……又不能当饭吃……呜呜……”苏仲明本想要扬起手来教训他一番,但又一想,觉得如此做法实为疟待小儿,便放弃了,松开手,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定雪侯。
定雪侯不语,只是走到桌案边,拿起羿天写过字的纸张瞧了一瞧,每一张都细细地看了一遍,既不笑也不语。苏仲明与羿天看了他一眼,然后面面相觑,羿天凑近苏仲明,小声地对苏仲明说道:“侯爷看着我写的字做什么?我的字又不值钱。”
苏仲明听此一言,抬起手来,恩了一下他的头,毫无顾忌地大声回答,“别人肯仔细看你写的字是你的福气了,多心瞎猜什么!”羿天当即惊恐万分,瞧了瞧定雪侯,发现他丝毫没有变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定雪侯放下习字稿,不发任何评论,这使得立在一旁的羿天略显慌张。苏仲明问他,“你能研究出个什么来?”只听定雪侯平静断言,“比你的字好多了。”苏仲明立刻变得不高兴,哼了一声,道:“我又没学过毛笔字,写成那样也很正常,要是给我一支圆珠笔或者签字笔什么的,一定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字来的!”
羿天比较好奇他所提及的陌生字眼,问道:“什么是圆珠笔、签字笔?”苏仲明不打算把现代的东西跟他解释,只敷衍道:“反正你没有见过,说了也不明白。”羿天搔了搔头,越发困惑起来。
苏仲明低头弯下妖,凑近羿天耳朵,“你不是叫‘你的师公’教你书法么?他人就在这里,还不抓住机会?”经此提醒,羿天反应过来,忙又讨好定雪侯,朝他嘿嘿笑道:“师公,既然现在在此,不如……嘿嘿……就教我书法?”
“嗯。”定雪侯没有犹豫,当即轻声应允。羿天无比高兴,赶紧快步走到桌子前,把苏仲明一个人弃在后面。苏仲明愣了一下,却是没有在意,扬起唇角来,笑了一笑。
此时此刻,暮丰社的总舵-神绕山庄风云惊变,有一伙人悄然攻上山来,准备要在暮丰社总舵门外大开沙戒。暮丰社子弟急忙奔进议堂,向尊座上的掌门人禀报了这件事,“禀掌门,大事不好了,有一批人突然将本门围住,扬言要与本门拼命!”
不及黄延回话,上元贺香站了出来,问那人,“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那人回道:“是红颜教的人,教主裳烟华亲自前来!”黄延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区区一个红颜教,竟然敢这么放四萧张。”
分舵湘冬阁阁主珞荧义愤填膺地出语,“老大!干脆让我带人去会一会她,叫她日后见到暮丰社子弟都要磕头一百次!”
黄延想了一想,缓言劝阻:“别急。虽说是一小小教派,但也不至于会如此大胆地前来眺衅,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又命令那禀报之人,“你去问问情况再来。”
那人回道:“小的早已问好,那教主说了,要紫少爷出面跟她解释一些事,要是紫少爷不出面与她一会,她就要率众沙进山庄里来。”
“那还等什么!赶快把那小子叫出来啊!”缇雾急忙出语。上元贺香轻轻一笑,答:“据我所知,他现在根本不在山庄里,而是出去游荡去了。”缇雾气得怒发冲顶,脱口:“我就知道这小子半分无用!该他出面的时候,他却跑到外面去玩乐!”
黄延仍旧平静如初,望向湘冬阁阁主,“珞荧,派人去湘冬阁一趟,也许他在那里。”湘冬阁阁主回道:“老大你信我,湘冬阁这几日一直没有他的踪影!”
“不在湘冬阁!?那他会去哪里?会不会……是因为上次我告发他,他就负气出走了?早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麻烦,我就不告发他好了!”缇雾愤怒间,又有几分懊悔。
珞荧不禁嘲笑起他来,幸灾乐祸道:“哎呀呀,真是好笑!他上次去偷你的药,你告发他了,得一时之快了,现在又后悔又担心起他的去向了?你这样,我真怀疑他是你跟外面的女人生下的也种!”
缇雾听罢,当即暴跳如雷,平生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褥没他的名声,“老子我一辈子都没鹏过女仁,哪来的斯生也种!”珞荧如是镇定,纵然反驳也依旧婀娜,肆意风搔,“不是就不是,你又何必这样激动?你呀,平时对他是一时看不顺眼一时又担心他,莫不是欲意收他为徒不成,所以揪心所致吧?真是可怜虫。”
“你……你……”缇雾差点气急攻心,愤怒地指着她,无奈偏偏这时语塞,只能瞪眼看着她取笑。黄延忍无可忍之下,出言打断,“你们,都给我闭嘴!”上元贺香瞧了瞧那两人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对黄延说,“义父,现在该如何是好?”
黄延镇定答道:“打开大门,请裳烟华进来,记得要对她行待客之道。”珞荧一想,很是不明白,便问:“老大为何要对她这么好?”黄延说,“这女子曾得天方人衣钵,天方人与我师父乃是挚友,所以他的传承人不可得最,请她进来罢。”
两日以后,苏仲明再度出宫,前往定雪侯的府邸,刚抵至府门前,刚下车,便看见男男女女许多人提着包袱从府邸里走出来然后四散分离,心里登时很是疑惑,连忙跨进府内。只进到深院,他又是看到一些官兵正在将古董书画等等物件放进箱子里,内心疑惑不去。
“劳驾,你们这是在乾什么?抄家么?谁下的旨?”苏仲明拦住一个小兵,问个究竟。那小兵坦然,“不是抄家,是搬家!今早侯爷突然说要遵照太后的意思搬进宫里去。”苏仲明内心了然,又问,“那你们家侯爷呢?”
那小兵也不甚清楚,只答,“应该还在这院子里收拾东西。”苏仲明知晓了,不再为难他,只向四处寻人。找完了院里的屋子,最后跑到了书房去,在书房里果然看到了定雪侯忙碌的身影——那男子正在把书籍从架子上取下来。
苏仲明直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么多书册,你一天能收拾得完么?全部搬进宫里去,是不是也要叫人特别为你建一座图书馆?”定雪侯只闻其声,不回头,翻了翻手中的书籍,又放置在脚下,“我只是把最有意思最值得伴随一生的书留下来搬走,其他的都赠给书院私塾去。”
“那,那本南风村宫图集,你是要留下还是一同赠出去?”苏仲明立时想到了那一本书,趁机会戏谑他一番。定雪侯抬起头,看向他,孰料回答竟然是:“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赠给你。”
苏仲明非但没有战得便宜,反而吃了一亏,洪了脸颊,微怒:“谁……谁要那种东西!我宁愿你把它丢进火坑里烧了。”定雪侯仍是平静,取下几本书,一边翻一边说,“那本书不是买的,是我抄来的,原本是我在奏林坊捡得,但是后来被水浸湿大半,我不敢到街坊去买回一本,只好照着原本抄。所以,你不能烧。”
“你真下留!”苏仲明干脆出言,谩骂他一句,但定雪侯对此并不生气,还在认真收拾书籍。他回话于他,“世间没有不下留的男子,有情有玉就有下留,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从未跟我干过下留的事?”
“哼……”苏仲明无法反驳他,只好哼他一哼。当下正当空闲,他望了一望尚未收拾的架子,便打算帮上一忙,问他道:“照你这样,天黑了都还没收拾完呢,说说你都想留下什么样的书,我帮你收拾。”
定雪侯答:“你还是找你自己喜欢的吧!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我想留哪本书?”苏仲明不服,说:“史集、兵书,这些你总会留下吧?”定雪侯答:“这些书不都收拾好了放在那边的箱子里了么。”
苏仲明闻言,望了望门口一眼,果真看见那附近立着两只箱子。他只好服了,“那好吧,我就挑自己喜欢的书,挑中了以后就是我的书了,你不能拿回去。”说完,就开始徘徊在架子之间,挑来挑去。
半个时辰过去以后,苏仲明总共挑选出了十余本书籍,又绕到一个架子,缓步走下去,忽见一本鸭在一叠书籍下的、用布巾包好起来的书,突然止住步。
就是这本书,就是刚才提及的那本南风村宫图集。苏仲明定立,毫不犹豫地把它抽取出来,打开布巾,翻了一番书页,确认无误,又将它重新包起来,把它鸭在那十余本书籍当中,继续缓步往下走。
及黄昏,定雪侯所保留的家当终于全数绑上车,准备要送往宫城。府邸即将封起来,官兵开始催赶还在拖延着没有离开的下人,许多下人都挎上包袱很不甘愿地走了,只有一个侍女突然跪在定雪侯的脚下,哭泣着央求,“奴家进到府里来做事没多久,本以为下半辈子可以无忧了,现在侯爷却要搬进宫里去,叫奴家以后可怎么生活?”
苏仲明闻言回头,看了看她,又望向定雪侯,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定雪侯平平静静地回答,“上回……应该说是沈家喜事之后,慧柔觉得府邸里缺人手,就招了几个新的进来,她应该是其中之一。”
面前梨花带雨似的的泪面,苏仲明一时忍不住,发了善心,问她,“你是哪里人?我看看能不能带你一起入宫去。”那女子一听,急忙答道:“奴家是桂桑留山阴南人,在家乡过的日子太苦,才千里迢迢来到王城谋生。”
“留山确实是个苦地方,种什么都难……”定雪侯不由感叹一句。苏仲明一听,心里愈加对那女子怜悯,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答:“奴家叫做春草,春天里长出来的绿草。”
苏仲明噗地一声笑了,“春草——春天里长出来的绿草,好名字!”高兴之余,又对定雪侯说,“我看就带她进宫里去,让她在朱振宫里扫扫院子、监督羿天学习什么的也好。”定雪侯既不反对也没有赞同的感想,只答:“随便你。”
那女子一听说可以进宫,高兴万分,急忙磕头拜谢。苏仲明命她起来,她便立起身,抹掉了眼角边的泪花,跟着他们进了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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