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君子一言,”
戳:“快马一鞭!”
……
吴哲戳一下,成才就退一步。眼看背后就是墙壁了,成才赶紧握住吴哲的手,可怜巴巴地哀求道:“锄头——好锄头——咱们还是换一个节目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不忘——”吴哲顿时就绷不住笑了。
这时吴哲的电脑也开好了机,吴哲转身回去打开一段视频让成才看。成才揉了揉心口凑过去,看到屏幕上几个穿着水兵服的男孩子正在跳舞。镜头晃过,成才惊讶地指着其中一个男孩对吴哲说:“这是你吧?”
吴哲笑了笑:“这是我在军校参加学校的联欢会时拍的。我们跳的是水兵舞,又叫‘吉特巴’,这种舞原来是美国军舰上水兵跳的一种舞蹈,采用Disco或爵士音乐,每小节四拍或六拍,跳起来轻松活泼,节奏强烈。”
成才没太在意吴哲的介绍,他一直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上的吴哲明显比现在年少,动作间虽然已经有了青年的刚健和英气,可一张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圆嘟嘟的像只小包子,看得成才一颗心都跟着屏幕上的节奏欢快地跳起来。
视频播放完毕,吴哲戳了戳成才深深的酒窝:“怎么样?”“不错,就是这只小包子怎么没保持呢?”成才边说边笑边去捏吴哲的脸,吴哲侧头避开说:“那咱们就跳这个?”
“好……”突然成才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本来就打算跳水兵舞的吧?”
吴哲拍着成才的肩感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花花……”成才一把挥开吴哲的手:“那你为啥还故意说要让我演七仙女?”
吴哲清清嗓子,正色说:“因为——逗你太好玩了。”
成才气得手都握成拳了,可对上吴哲眼角唇边漾起的笑意,他到底还是泄气地松开了拳头。成才第一次后悔不该告诉吴哲自己爱他了,弄得现在吴哲这样可着劲地欺负自己,自己都下不了手。成才这回总算明白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爱人——心软。
成才那点儿心思哪里逃得过吴哲的眼睛。他被吴哲笑得抬不起头,便索性拉开门就往外走,可刚迈出宿舍,他就被吴哲拉住了:“花花,生气了?”
吴哲的眼睛明亮澄澈得犹如阳光下的黑水晶,就在咫尺间含笑看着成才。对着这样的眼睛,成才心里那丝气郁恼怒就像山头的薄岚,转眼就被清风吹散了。他回身对吴哲笑笑,刚才还轻霾的脸色此刻已是灿烂五月天。
吴哲的目光流连在成才的笑容里。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晦暗的走廊好像亮了,嘈杂的人声好像静了,两个人的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微笑。
这片刻宁静很快就被徐睿打破,他来找吴哲一起去出板报。元旦时各中队的板报是要评比的,所以能写会画的吴哲当然跑不了。
吴哲被徐睿拉走了,他下楼之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成才一眼。这一眼比吴哲刚才在成才心口戳的那么多记更让成才的心震荡,一个之前隐隐约约的念头从心底浮了上来,像海底的明珠在危险的龙渊里闪着诱人的光——成才想:
吴哲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我?
演出是在基地大礼堂举行的,第一个出场的是铁路和柴政委。柴政委还是第一次在A大队表演节目,所以一登场就得了一个碰头彩。柴政委笑眯眯地向台下挥了挥手,然后才拉动手风琴,为铁路演唱的军歌伴奏。
石头和C3的街舞是保留节目了,三中队今年比较有新意的节目是吴哲和成才表演的《水兵舞》。成才也是第一次在A大队登台表演,为了舞台效果,吴哲还特地去借了两套雪白的水兵服。欢快的节奏,清新的服装,再加上两个英俊的小伙子,这个节目获得了非常热烈的掌声。
吴哲和成才下了场正在后台卸妆换衣服,突然听到前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喝彩声。两人连忙赶到台侧,躲在幕布后张望。这一看不要紧,吴哲笑得直不起腰,他身后的成才又大笑着压在他背上,结果两人差点儿从幕后摔到台上去。
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佟立国和飞刀。也不知佟立国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飞刀扎了花头巾,穿了花布袄扮成一个小媳妇。本来眉目粗犷的飞刀涂脂抹粉地站在台上,的确相当有舞台效果,躲在幕布后笑的不止吴哲和成才两个,两边台侧都挤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在笑,好在台下的笑声更响。飞刀被笑得面红耳赤,恨不能跳下台逃跑。
佟立国和飞刀演唱的是《喇嘛哥哥送冰糖》。一起特训的时候,佟立国对吴哲他们提起过,这首歌是他陕北老家流行的民歌,唱的是一位小喇嘛和王家二小姐相恋的故事,形式上是男女声对唱,在陕北榆林一带几乎男女老少都会唱几句。
笑声渐渐平息下来,音乐响起。佟立国唱男声,飞刀自然是捏着嗓子唱女声——
女声:“喇嘛哥哥好心肠,
半夜给妹妹送冰糖。”
男声:“北风吹得我身上凉,
想起了妹妹我心里烫。”
……
吴哲、成才和其他好几个人挤在大幕后听着,成才被挤得紧紧贴在吴哲背上。从吴哲身后望去,成才可以看到一半舞台。灯光从高旷的天花板上射下来,打在表演的人身上,也有光线从被吴哲拉开的幕布缝隙中透进来,照亮了吴哲的小半张脸,成才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吴哲鬓角的细细发丝甚至面颊上的茸茸汗毛。不知道为什么,成才心里又痒起来,他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吴哲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爽气息从领口逸出来,还带着一丝暖暖的体温,让成才不自觉地又凑近了一点,一张脸几乎完全埋进了吴哲颈间。
吴哲只闻到幕布灰扑扑的气味,可是,成才的呼吸温暖地拂在耳后,一下又一下,清晰无比。吴哲只觉得从那只耳朵开始,身上一点点热了起来,心跳的声音和着舞台两边的音箱一起轰轰地响着。
台上还在唱——
女声:“风箱拉得呼呼地响,
大白的馍馍给哥蒸上。”
男声:“猪的骨头羊的髓,
啥也香不过妹妹的嘴。”
……
最后是男女声的合唱:“枣红的袍子蓝花的被,
咱俩伙盖着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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