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才发现不自觉间已攥紧了拳头,稍一松手却是满手的阴冷湿滑,指甲嵌进了掌心竟未发觉,刚要抽出手帕,就听冯素珍接着说:“终究是我对不住兆廷,若没有我,他应该已经跟刘倩离开京城了。”
又是那副自责的语气,天香眉头一皱,冲口反驳道:“要是没有你,他根本就不会遇到刘倩!要是没有你,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顿了一顿,叹了口气又道:“你能不能别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些都是机缘巧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冯素珍心里自然明白天香是在好心相劝,可越是这样,她却越觉得亏欠天香,望向天香的眸中愧色更深了一层道:“我与兆廷也许是造化弄人,可你——”仿佛不忍说下去,冯素珍垂眸摇了摇头,才又开口道:“你那么渴望自由自在、天高海阔,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逃离这金笼子,要不是我那时横插一杠,你如今不知在哪里——”
“不知在哪里捶胸顿足后悔莫及呢!”看着冯素珍越锁越紧的眉目,受不了她这样自责的语气,尤其她自责的居然是没有让自己跟别人成功私奔,天香忍不住出口打断。
冯素珍看着天香斩钉截铁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单单为了安慰自己,可那样逍遥快活的生活,不正是天香一直希望的么,又怎么会后悔呢?愣了片刻仍没有想明白,脸上渐渐换上了迷惑的神色。
一双明眸带着疑惑和歉意,看得天香心中突然温软一片,语气不自觉的也柔和起来,缓缓讲起了故事:“我从小就跟别的公主不同,只喜欢舞刀弄剑,父皇既宠爱我,又怕我伤到自己,于是就做了柄木剑给我。我那时没见过真正的剑啊,只以为木剑就是最厉害的武器了,随身带着,喜欢得不得了。直到有一天,父皇又赐给我一柄真正的宝剑,我才知道到底什么称得上是兵器,才知道原来的自己有多可笑。即使我还是会保留着那把木剑,但在我眼里,那再也不是兵器了,即使有一天我手无寸铁,也绝不会再用它来自欺欺人。”
看着冯素珍眼中的疑惑渐渐变为了然,天香对她笑笑道:“所以说,你不但没有亏欠我,反而应该感谢你,让我没有真的拿着木剑走上战场。”
冯素珍这才有些释然,原来天香已经想的这般透彻了,其实她自己也一直觉得一剑飘红并不真正适合天香,两个人的世界毕竟太过天差地别,只是这好与不好,她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更没有理由去阻挡,只要天香喜欢,就足够了不是么?如今来看,天香早已看透了这一层,只是——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真正的三尺龙泉了?”天香自然是有过对比,才明白了谁是对的人吧,而这对比的另一方,恐怕。。。,一个名字在冯素珍心中呼之欲出。
天香眸光忽明忽暗的闪了又闪,开口的语气竟是无奈中又夹杂着一丝甜蜜,“是,可惜这剑并非什么龙泉宝剑,简直是钝的要命!”说着转头瞪了冯素珍一眼,又叹口气道:“可谁让我倒霉碰上了呢,也只好慢慢打磨了。”
冯素珍被这一眼瞪得心头一紧,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她一早认定天香说得是张绍民,此刻也只以为这些日子天香拒之门外的做法是在有心考验,便没再多想。只笑了笑道:“也是,要得长公主芳心,哪有那么简单,打磨打磨本是应该,想必真金自然不怕火炼。”
天香知道她一定又想到别人身上去了,也懒得再和她争辩,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终究只是伸手点了点冯素珍道:“你呀,别再老是自作聪明就是了。”
“长公主说的是。”仿佛放下了心结,冯素珍眉目含笑的回应,忽而想起天香从前的无忧无虑,却又感叹道:“这段时间,你似乎变化了不少。”
“不是我要变,而是世事都在变。”天香随着她的思路接道:“就连每天闭门钻研木鸟的皇兄,都忽然之间成了一国之君,我又哪能一直活在琉璃屋里呢?”
冯素珍见天香似乎有些感伤,便有意岔开话题道:“皇上最近如何了?绍民兄就不登门,倒是许久没听到朝廷的消息了。”
“接仙台一拆,国库立刻就堆金积玉,皇兄的为难事儿自然都迎刃而解了。”天香满不在乎的说道:“如今无非是平衡老臣、栽培新人,左右就是御下之术那一套,要说父皇眼光还真是准,皇兄原本对当皇帝一窍不通,居然这么快就如鱼得水了。”
冯素珍听得也不禁感叹道:“是啊,真是难以想象当初那个抱着木鸟的少年,在朝堂上是怎样的威严赫赫。”
“还是原来的太子老兄更亲切点儿,如今的皇兄有时心思深沉得让我都觉得惊讶。”天香摇摇头唏嘘道,随即停了停,似乎是在犹豫什么,终究还是接着说道:“有次皇兄竟然旁敲侧击的跟我打听刘长赢的去向。”说完颇有深意的睨着冯素珍。
冯素珍心中一惊,面上却极力控制着不动声色,故作轻松的问道:“哦?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长赢兄了,难不成绍民兄一个人还不够,也想让长赢兄跟着回来做官?”
天香眯了眯眼,一字一顿的反问:“你说呢?”
冯素珍僵了一僵,一时拿不准天香到底知道多少,动了动唇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天香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忍心她左右为难,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该不会觉得,皇兄已经在怀疑的事情,我却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吧?”
冯素珍想想也是,相比于那时一直醉心木鸟的太子,天香与刘长赢的关系显然更为相熟,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天香也都一清二楚,既然现在皇帝都在打探此事,天香稍微回头想想前因后果,自然便对其中关节心知肚明。
可这是何等大事,直接关系着皇家隐私和皇室血脉,凡是有可能知情的人,都要承担风险,一旦事发,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即便天香身份特殊,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于是,冯素珍敛起神色认真看着天香道:“我倒希望你一无所知,至少,要让皇上这样觉得。”
“放心,就算皇兄直接来问,我也不会乱说的。”天香见她一脸紧张,也跟着郑重起来。
冯素珍却摇了摇头,更沉了沉语气,缓缓说:“天香,我担心的是你。”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没有再说,心底却各自明了。
天香心中被渐渐浮起的欢喜胀满,才明白原来冯素珍不只是为了刘长赢,更是为了保护自己。其实对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天香来说,被人牵挂、保护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往往是心中虽然明白,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只要对方是冯素珍,这司空见惯就变成了受宠若惊,就算是再小的事,也能让自己偷偷高兴上半天,就为了对方心里的那份在意。可这份在意,到底有多少呢?想到这儿,天香深吸一口气,目光停在冯素珍脸上追问道:“如果我和刘长赢……不,如果我跟李兆廷,只能保全一个,你——怎么办?”
第14章 两难全
天香深吸一口气,目光停在冯素珍脸上追问道:“如果我和刘长赢……不,如果我跟李兆廷,只能保全一个,你——怎么办?”
冯素珍不由皱眉反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你不用管,我只是说如果。”天香干脆的截断了她的问题。
“可是……事情总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冯素珍依旧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
见她一味支支吾吾,天香逼近一步道:“别东拉西扯,你就直接说,保全谁?”
“我……”,冯素珍不明白天香为什么突然一定要跟李兆廷比个高低,这让自己怎么回答呢,两个都是不能放弃的人啊,硬要说的话,宁可牺牲自己来保全住他们两个,可是这个答案,天香大概也不会满意吧。
看着冯素珍由于为难而皱起的眉目,天香暗暗攥紧了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心中也一点点凉了下去,良久,冯素珍都没能给出一个答案,天香终于深深叹了口气,一向明朗的语调竟像是染了层幽怨般道:“在我和李兆廷之间做选择,对你来说就这么为难吗?”似乎是在问冯素珍,又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说完便转身望向远方淡淡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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