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先莫急,这其中……或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啊。”
戍阳侯爷忙安抚道。
张氏气急攻心,“好你个老不死的东西,难道咱们女儿还会拿自己的闺誉胡乱攀扯外男不成?你怎么当爹的,咱们戍阳侯府的儿郎何时这样怕事,怕了他魏家?”
“夫人……”
“娘,那玉不是魏宣明的。”韩战出声打断了态度明显动摇也在忍耐怒气的父亲苍白的安抚,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他的玉,在我这里。”
那玉佩乍一看,竟和郡主手上的那一块别无二致。
戍阳侯爷傻眼了,戍阳郡主心中更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移情别恋到自己哥哥身上。
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事情吗?
戍阳侯爷的面色则古怪极了,“这、这是夏侯家的相思玉?”
苟梁脸红地看了韩战一眼,道:“正是。”
“那怎么会在阿战身上?!”戍阳侯爷看了一眼把玉佩珍惜地收起来的儿子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但现在着实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他强自定了定心,道:“这块相思玉不是你的,你可知是谁的?”
语气虽还算冷静,但看向苟梁的目光充满针扎似得的审视。
“这……晚辈不好下定论,还请伯父请我师父过府亲自鉴别。”
苟梁谨慎道。
然而戍阳侯爷心里已经有了大略的猜测,表情顿时更加复杂,忧心地看了女儿一眼,他扬声让守在外头的管家亲自跑一趟夏侯府请夏侯老将军过来。
戍阳郡主眼中的泪意一顿,疑惑地在父亲和大哥还有苟梁身上来回看了几遍,哽声道:“父亲,相思玉是什么?难道……他的玉,和这一块不是一对吗?”
戍阳侯爷面露难色,犹豫半晌还是道:“为父只知道夏侯家的相思玉一人只有一块,是赠给心上人的。”
此话一出,张氏和韩毅兄弟三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韩战拿出苟梁送他的玉佩之后,会是那般神色了。他们此时也是觉得天旋地转,看着韩战和苟梁失了声,但随即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又涌了出来:
戍阳郡主手中的玉佩不是苟梁的,又会是谁的?
还是张氏问道:“儿啊,你又是如何以为此玉是魏宣明所有?赠你玉佩的人,不曾自报家门吗?”
“他说了,可是、可是我没听真切,只记得,他似乎说他叫常宁。”
这是魏宣明的表字,戍阳郡主捏紧手指,回忆起当年模糊记得的景象只觉得心口发冷。
当年她被救起后,救她的人有急事在身,只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说待她及笄就会来娶她,而她当时神智不甚清醒,被那人送上了马车。事后她特别问过,送她去医馆的马车是魏家的车,而魏家里只有魏宣明符合她的救命恩人的条件。
自那以后她就有意无意地关注了魏宣明的消息,安静地等着他兑现诺言,在她即将及笄的时候魏宣明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她心中惊喜无比。
她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却无意中听到皇帝有意让自己的如意郎君尚主,这才在圣上面前求恩旨,也才有了那之后的一番周折。
可如今,苟梁却告诉她,那定情信物与他无关。
是她,一厢情愿地认错了人。
那她记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伤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竟……只是误会一场?
若不是苟梁,那当初那人又是谁?
为什么……负她若此?
郡主双目仓惶,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抖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口。
张氏心中大痛,忍痛抱着她说:“我儿不怕,不怕。”
韩毅三人都红了眼眶,却木讷地不知该怎么安慰相拥而泣的母女,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哥,希望他们能拿个主意,但他们两人却只沉默着,脸色一个赛一个地冷沉。
戍阳侯爷看了长子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显然也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只觉头疼欲裂。
夏侯家,号称常宁,又负八姑娘心意这些年销声匿迹的人,在夏侯家确实有那么个人符合这些条件。
和韩战同龄的夏侯家幼子,夏侯锐,字常凌,七年前……战死沙场。
*
夏侯老将军接过那枚相思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哪怕是流血不流泪的老战将,此时亦是老泪纵横。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还能看到小儿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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