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都是不可追。
“哎,云濯?”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知多久后,云濯终于神情恍惚地起了身,身后却忽传来一声低唤。
这一声叫得他乍然从悲伤中缓过点劲儿,急忙一回头,竟是司徒凛似笑非笑地倚在门口。
那人里面仍半散不散地穿着件紫衣,外面大抵是因在望泉镇打斗之间损了衣裳,而临时披了件云家弟子的白袍。堪堪露出的手腕和颈子边,纱布与浅浅血迹虽依稀可见,面色倒比在望泉镇时的苍白痛苦红润了不少——想也是休养了三日,伤势大好,这才赶着刚换完了伤药出来透风儿的。
“凛兄?”
悲意尚未散去,司徒凛的到来虽让他心情稍微明朗了些,云濯表情仍是木木。
他怔愣道:“你怎么来这了?”
司徒凛一摊手,无奈道:“嗐,出来散步呗!谁知迷了路,七扭八绕,就到了这儿了……我一看你在那儿拜祭什么人,又想着你家这祠堂我也不好进来,这就只能在门口等了。”
他说着,随手甩了甩半披的头发,又上上下下将云濯打量一番,却忽的在看到某个角落时眼神一亮,继而一扬下巴,笑道:“哎,云濯,你这儿好像有好吃的,给我拿两块儿出来尝尝呗!”
“什么?”
云濯闻言,边沿还有点红红的眼里,露出几分疑色来,顺着司徒凛那目光往下一看,竟还真瞧见一旁侧龛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谁的牌子前摆了盘桂花糕。
盛在白瓷盘里的淡黄糯糕上,撒了细细一层糖粉,绵密得像冬末春初时落在迎春花骨朵上的薄霜,四边被齐齐整整切成菱形,露出红糖或豆沙做的夹馅儿,几点金黄的桂花瓣儿点染其上,仿佛隔了老远就能闻到那金秋的香气。
云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时候,他最馋这些糯糯甜甜的玩意。可偏偏家里头管得紧,除了自家厨子做的菜,其余坊间叫卖的民间小食一律不得入内。爹爹一板一眼,说是怕他兄弟仨年纪小小胡吃坏了肚子,可也真真让那金灿灿的糕饼,成了他小小心里萦绕了好多年的执念。
后来,他大哥先出落成了能闯荡江湖的少年,整日跟着爹爹游走于各派之间,每每临行,他便死皮赖脸央他大哥,从那沿途的镇里给他捎回几块来。
然后,待那二人归来之日,又早早立在家里那棵桃花树下候着,虽是站到腿脚酸软,为了那一口咬下时甜丝丝的满足感,也终究乐得其所。
再后来,他也入了这轻剑快马刀光剑影的江湖,又赶上快意恩仇,一心只敬仰他凛兄的年纪,整日整日往那蜀中跑,把什么凉糕糍粑龙须酥吃了个遍,而这童年时的执念,却也渐渐在脑袋里淡去了。
可是如今,云濯再这么乍然一见此物,竟又忽觉当年那在各地吃得精美小食都还欠了些味道,想来倒是如何也比不过这自小就藏在肚里的馋虫了吧?
然而,馋归馋,他到底还是个从小被念叨了不少训诫家规的世家少爷,终不似门外那位九淼次徒行事不羁,手在袖里拢着,犹豫了老半天,还是却没伸出去。
“凛兄啊,此处是祠堂,死人的东西你也要抢不成?”
云濯无奈摇头一声叹,毕恭毕敬对那灵牌合了双手道声“叨扰”,上下将其打量一番。
那龛位的地方小得可怜,也实在破落得不起眼,和正龛里那些牌位根本无从相比。但其中的乌木牌子之上,虽沾了些细灰,却也没有什么陈年累月的旧垢,显然是有人隔月便来擦拭。
有人擦扫,有人拜祭,却入不了正龛,这却是谁的灵位?
云濯伸手端了那黑漆漆牌子放近了一看,正见其上刻了八个字——
天狼君云濯之灵位。
“……”
他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灵位”打了。
……合着折腾半天,本少馋的是自己的“祭品”?
云濯神情颇复杂地抽了抽嘴角,确认那牌子上的的确确写着自己的名字之后,方才出于礼义廉耻的纠结,瞬间消了个灰飞烟灭。
谁这么缺心眼,给我立了个牌子?
他随手把那灵位扔了回去,顺带报复似的端走了那盘桂花糕。
哼,还给我上供这玩意,想来对我那童年往事也是了如指掌,弄得倒周到。
云濯捻起块软糯的桂花糕,愤愤不平地一口咬下。
“哎,云濯,你方才说这可是别人的祭品碰不得,怎么自己先吃起来了?”
门外边的司徒凛调侃似的招了招手,见回过头来的人面色不善,又马上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开吃就开吃吧,怎么不给我留两块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濯闻言更觉糟心,一撩衣摆迈出门去,从白碟里随手拎出两块桂花糕,往那喋喋不休的紫衣人怀里一甩,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别叫了,这可是给我的‘祭品’,您老人家好好尝着。”
“噗,什么什么?”
司徒凛闻言,当即心下了然,接着桂花糕的手一抖,差点让那两块金黄金黄的糕饼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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