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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含笑地听面前的主席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却偏生让人觉得真诚。他的眼睛不经意间扫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看着那头本应璀璨的黑发，闪过一丝嘲讽的情绪。

他的头发是那夜进入联邦之后，他亲手采了帝国的乌木汁染的。

既然已经沉入地狱中，那么不如再与过去断的彻底些。

叶珩就此告别了过去的辉煌，过去的荣光，以及过去的一切——至少现在再也没人将他认成帝国的皇太子了。

在那些日与夜的痛苦中，叶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小觑了叶瑾。

那个让他瞧不起的孪生弟弟，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狠狠地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子，让他落入自己从未设想过的境地。

“——所以我们可以联合起来，这样达成共赢的局面。”青年面前的领袖作出了总结。

叶珩很给面子地及时点头，随后又同对方商量起了具体的细节来。

叶瑾很是不屑地听着对方说的那些“合作细节”——他是无所谓合不合作的。他目前在帝国享有最大的自主权，根本无需当真来谈什么公事。他现在会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林凌就在这颗星球上而已。叶瑾在自己彻底不耐烦之前，挂上了一个虚假的微笑，对自己身边的中年男子道：“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在得到对方同意的点头后，他解开军服风衣的扣子，呼出一口气来，打开了房门。叶瑾刚出来便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黑发少年，他正慢悠悠地提着一块香喷喷的糕点往嘴里送，双颊鼓鼓的，瞧上去可爱万分。

叶瑾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无视了身边使者在他出来后的紧张，径直走过去，抢过对方想要继续往嘴里塞的饼干，咬了一口，随即挑了挑眉：“味道不算好，你喜欢？”

林凌斜睨着胆敢虎口夺食的叶瑾——他的护食欲让他想跳起来抢回饼干，但求生欲令他咽下这口气，简单地回答：“饿了。”

青年把那块饼干一口吞掉，看准时机拍掉林凌想要再去拿糕点的手，用一种诱哄的口气说：“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凌怀疑地看向他，指着那扇门问：“你们开好会啦？那怎么其他人没出来？”

长大成人的小狼崽子很干脆地实话实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偷跑出来的，行了吧？”

林凌：“…………”

——他一共才两个问题好不好！哪里多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怀念叶瑾假扮成叶珩的日子，好歹温油，而且自己还能捉弄他看他皱眉的样子……不像现在，做回自己后，叶瑾就破罐子破摔了，毫不掩饰自己的臭脾气。

叶瑾见他不动，用手掸了对方的军徽，拿出了皇长子的威严，用帝国语说道：“现在，跟我走，少尉，这是军令。”

他想趁着叶珩没有出来，早日把林凌带走，以免他们碰到面。

林凌拿这家伙光明正大的无耻没辙，他举起双手，认命般地同样用帝国语回答：“行行行，殿下。反正丢掉皇室面子的又不是我，你爱逃就逃，我就是个小喽啰——”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那扇大门就被人推开了去，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位叶瑾——

林凌原本懒洋洋地借力靠在桌子上，这会儿在看见那新出来的人后，立刻站直了身体。他的眼睛盯着那新出来的青年，从对方的黑发到他的脸，最后再到他的蓝眸——林凌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并且没有继续的意思。

林凌敢肯定这是叶珩。

但这又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叶珩。

对方那头曾经被誉为“帝国之光”的金发，如今已经不再闪耀，变作了沉默的黑色。

叶瑾在黑发少年的身边，一只手占有欲很强地圈住了他的腰，冲着刚走出来的叶珩倨傲地扬了扬下巴。

叶珩身后跟着出来的领导人们：“………………”

——怎么肥四！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感觉自己误入外星偶像剧片场！

第四十一章

叶珩显然是对林凌会出现在这里不怎么惊讶——或许说, 他从叶瑾口中提到“林凌”的时候，就知道林凌一定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与叶瑾同岁，但看上去莫名成熟的青年留了一些距离，他隔着桌子站定, 对黑发少年微微笑了起来。

现在对方站在叶珩触手可及的距离外, 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只是一张桌子, 但叶珩却莫名感觉有一条时间长河横跨于他们之间——林凌看上去一如往昔，什么都没变，而他, 横穿银河而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时光的痕迹。

可不管怎么样, 知道林凌还好, 就足以使叶珩安下心来。

他像一个望梅止渴的旅人一般, 视线几乎是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音容相貌, 轻声唤他：“……阿凌。”

叶珩的语气很轻很柔, 像是不忍心惊醒一场美丽的幻梦。他就唤了一声,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但就这一声, 抵得过千言万语。

林凌还没有说话, 他身边的叶瑾已经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叶先生这是干什么呢？”

林凌回头用震惊的眼光看着叶瑾——小狼崽子明知道叶珩出现后, 他伪装成叶珩的行迹就会败露，他竟然还没有一点谎言落败后的愧疚和羞愧感！

林凌想的没错, 叶瑾不但没有羞愧感, 反而还因此彻底放开自我, 美滋滋地抓紧机会打击情敌，丝毫不念血缘关系——帝国未来的掌权者唇畔同样漾着微笑，在漫不经心中带着强大的威胁力，展现自己的权威：“叶先生身为联邦少将，却对着我的太子妃献殷勤，这算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