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致远见苻坚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想起陛下每每遇到阿房侯的事体,便会失了方寸,他虽是个内侍,也知其中隐患,心中更加忧虑。
苻坚长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前世的慕容冲此时烟视媚行、跋扈恣肆,不似今日的慕容冲,不管实际如何,总是表现得隐忍静默、明慧知礼。既然此间差异,有如天地,他便权当前生今世是两个人。
毕竟前世的慕容冲不会在危难之时为自己挡刀,他只会如奸猾狡诈的野兽一般,在自己脆弱不设防之时,从后心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今生欠了人家一条命,再想致对方于死地怕是不行了……
苻坚突然目光一顿,缓缓笑了,明着杀你是不行,但朕可以捧杀你。
无度的恩宠,逾制的宠信,无限风光背后是将人架在火上烤,还无损道义。
苻坚提笔给王猛写了一封密信,信里提出了个自认为阴损至极的法子——将慕容氏分而治之,冷着慕容垂,宠着慕容冲,让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再捧杀慕容冲。
不愧是深谙兵法的大秦天王,不战而屈人之兵。
于是第二日天还未亮,不过两个时辰前刚离去的天王又来探看了,探看也便罢了,还带来了战场上颇为奢侈的羊羹。
“得蒙陛下亲临,臣不曾远迎,实是罪该万死……”慕容冲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行礼,被苻坚按下。
苻坚淡淡看他一眼,“你有伤在身,此处又无旁人,这些虚礼便也不必了。”
致远将羊羹递上,“这是陛下连夜嘱咐火头军现宰的羔羊,陛下自己都不曾用上一口,阿房侯,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呐。”
他这话一说,慕容冲只好再行礼谢恩,又被苻坚按住肩膀,“伤还未好,便不用挣动了,免得伤口崩开,以后再好就难了。”
说罢,苻坚亲自接了羊羹递给他,“趁热吧。”
慕容冲哪里知道他打的算盘,只知他一贯对自己不错,又救驾有功,这几日关切些也是寻常,便接过用了。
苻坚看着他小口进食,“战场奔波,不适宜养伤,你看你是先行回长安休养,还是折返仇池?”
慕容冲想都未想,“臣既非先锋,又非大将,不过这点小伤,难道就上不得马了?臣还请随军,不给地方官吏添乱了。”
苻坚也不坚持,“也罢,但好歹是皮肉伤,骑马到底颠簸,你还是坐车吧。”
至此,慕容冲又开始了骖乘的圣眷生涯,苻晖有次来探看伤员,还取笑他,“不亏在燕做过大司马的人,须知大司马大将军才能骖乘呢。”
慕容冲当时只凉凉地看他一眼,“不如我也劈你一剑,让你也得个大司马做做?”
此番苻坚带去的三名勋贵子弟表现得都颇为扎眼,苻丕苻晖均斩敌军首级十数个,俱得了封赏,而慕容冲虽然不曾杀敌一人,可救驾之功论起来,却又关系国祚,是什么功劳都比不上的了。
不知是否是苻坚坐镇,王师声势大振,还未到年底,捷报便频频传来。
直至杨安、毛当进军,攻陷益州的消息传到中军。一路征伐的众将士才终于有了实感——凯旋的日子,怕是真的到了。
慕容冲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便又开始跟着苻坚做起主簿录事的活计,这日他带着西南诸夷来归的消息进了主帐,就见苻坚冷着脸坐在上面,苻丕垂首站在一旁,苻晖跪在正中。
苻坚看他一眼,慕容冲便硬着头皮报道:“恭贺陛下,邛、莋、夜郎诸夷来归,杨将军已安排妥当,只是他们想一睹天颜,不知陛下……”
“转告他们,将士思乡,朕回銮心切,此番便不见了,日后他们入长安朝贡时,朕再设宴款待。”苻坚冷声道。
“是。”慕容冲刚想抽身离开,却被苻晖扯住下裳,求救地看他。
苻坚瞥见他小动作,更是来气,怒道:“你去拽阿房侯又有什么用?指望他为你说半句好话么?也罢,你自己若是不觉丢人现眼,你便大声告诉阿房侯,你这个孽障都做了什么!”
这么一来,慕容冲倒是避嫌不得,只好默然听着好比烂账的帝王家事。
“王父,二弟只是年少气盛,难免失了分寸,今日王父训诫之后,他定会三省己身,引以为戒……”
“王父!”苻晖凄切道,“儿子真的知错了,还请你饶过儿子这遭吧!”
慕容冲垂首不语,用余光瞥见苻晖衣衫凌乱、面色潮红,拜苻坚所赐,他也不是不通人事,立刻心里便有了答案。
以苻晖身份之尊,自然不会与将士们一同去低贱的军妓营取乐。
那么在军纪严苛的秦军中,唯一可能有女人的便是……
按例帝王亲征,总会带上一两个嫔妃,苻坚日理万机,自然未留意此事,来了后发觉竟有两个低品嫔妃随驾,他自信佛两年不近后宫,此番也不破戒,便将他们留在了仇池。
难不成便是此两人引发的祸端?
第二十一章
苻晖抖似筛糠,匍匐在地,根本不敢去看盛怒之下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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