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没回答,胖子先“哈哈”笑了两声:“师父?瞎子你倒是闲,要不是胖爷我今天难得过来一趟,还不知道你对教育这么有研究,一对一真情辅导,师徒情深。”
“今天是什么日子?”黑眼镜从苏万手里抓过半把瓜子。
“高考刚结束,六月九号。”
“时间不多了。你一边玩儿去吧,大人们有正事。”黑眼镜嗑瓜子的动作非常迅速,跟在地下剥甲虫有的一拼,不一会儿就抢走了苏万手里剩下的半把。
“要是吴老板真挂了,你哪来的戏份,”苏万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己的被抢走的瓜子,“你的欺骗行为将给青少年留下巨大的心理创伤。”
“小朋友挺有趣,瞎子不带你,不如跟我去雪山里走一趟?”胖子忽然说道,“胖爷我一身神膘走天下,人称爆破小王子,当我小弟绝对不吃亏。天气热,吴邪冰镇了那么久,挖出来肯定是解暑神器。他要知道自己死了还能造福人民群众,肯定乐呵呵的。”
怎么每个人都说吴邪死了?苏万心想。吴邪那种神经病,就应该万古长存、为祸人间,要是死了,也是一厉鬼,阎王都不敢收。
“吴邪的计划里没这小子什么事儿,”黑眼镜吐出两片瓜子壳,“你擅自加戏,当心演砸。”
“真没事儿,你还会收徒弟?”胖子说道,“胖爷我今儿个要千里走单骑,飞渡大雪山,路上找个伴怎么啦,谁还能怪罪我?要怪也怪你,栽得一手好苗,人不好好用都觉得可惜。”
黑眼镜笑笑不说话。
“黎簇那小鬼挺有搞头,把汪汪叫那边搅得一团糟,再加上哥几个一起失踪,那帮鸟人都快疯了。不过天真同志变成失踪冰棍这事儿,眼看周转几个月了,还是没有消息,只能胖爷我亲自上阵。啧啧啧,瞎子你说你,办事多不行,编导搞死了,剧本还怎么演。”
黑眼镜轻车熟路地从苏万口袋里摸出几颗花生:“得,你爱干嘛干嘛,反正现在只能自由发挥。”
“哎,等等,这位——”苏万心痛地捂紧口袋,“呃,胖爷,黎簇怎么样?”
一声“胖爷”叫得胖子眉开眼笑:“黎簇我不清楚,不过你要是跟我一起走,等挖到吴邪,肯定能知道。”
难不成鸭梨被当成人牲给吴邪陪葬了?这帮人有这么野蛮吗?苏万心里“咯噔”一下:“吴老板真死了?”
胖子大手一挥:“汪家派出去的人,喉咙割了,悬崖也跳了,据说刚好一座雪块塌方,他娘的埋都不用埋。等见到尸体,胖爷我会替他报仇雪恨的,遇到鬼魂也有交代,你不用怕。”
果然老男人都是神经病。苏万在心里想。有同伴死了,还一个个都跟说相声似的,如果他是老大,每人罚做一本综合版五三,若有违抗,王后雄伺候。
黑眼镜吃完那几颗花生,站起来关掉电视:“你随意,要去就收拾收拾赶紧出发,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别给我丢脸。”
“师父,”苏万突然很认真地叫了一声,“那你呢?”
“想知道?”黑眼镜侧过头看他一眼,“小孩子家家,别多管闲事。”
苏万原本以为好歹会有临别嘱托,闻言只能呵呵。胖子真是去挖吴邪的尸首吗,别开玩笑了,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看看这几个人,哪个像相信吴邪死了?
不过,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会死,那他是该有多牛逼。苏万心想。
割喉跳崖算得了什么,满血复活才是真绝色。
***
出发前苏万还是决定跟爹妈打个招呼。他拖着登机箱,目光深邃、表情深沉,双眼看向无尽的远方:“再见了爸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老爹丢下花剪,顺手在他头上敲个爆栗:“叫你少看点《快乐星球》,苏凯乐。”
于是苏万带着头上的包,就此踏上征程。
在火车轰隆隆的杂音伴奏中,苏万睡了醒醒了睡,四十多个小时过去,脑袋昏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见胖子在看《知音》,封面上写着什么花季心事雨季忧愁,还有“那一夜,迷乱的我们”。
好品味。
“哟,醒了?”胖子终于看完了《知音》,见苏万醒着,随口问道。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苏万几次试图从胖子嘴里套话,都毫无意外地失败了。他发现这个胖子虽然看起来逗逼、其实更逗逼,但脑子里精得要死,兜了几大圈子,重要信息一点儿都没透露。
莫非这就是大人和小鬼之间的区别?满嘴跑火车但从来不会翻?
说起来,坐火车到西藏实在太慢了,苏万很不理解为什么这帮盗墓贼特别钟爱火车,一条铁长龙走四方,实在不符合时间宝贵、效率至上的原理。如果真的要解释,他只能想起一个很文艺的词:火车情节。但这个词似乎又不太符合这个胖子的气质。
“这儿怎么一直没人,”卧铺包厢有四张床,苏万发现其余两张始终是空的,“明明是旅游旺季。”
胖子得意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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