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沉默地站着,眼神淡得仿佛根本没把面前的人看在眼里。他侧过头打量了一会儿周边的环境,很快就发现胖子手中的手电是他们唯一的光源——这使他微微皱起了眉。胖子把张起灵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笑了笑,径自把手电递了过去:“小哥,你要就拿着。”
张起灵没做半点推脱,他干脆利落地伸手接过宝贵的光源,漠然地掉头走了。胖子在原地看张起灵越走越远,自己则慢慢被身后侵袭来的黑暗包围,他没有气急败坏,也不为接下来的处境担心,只是忽然觉得张起灵这样活着真没意思。
人活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那几个钱?那几点面子?都不是。还不就是那几个人,风里来雨里去,乱刀下死里逃生,有个能报平安的对象。然而像张起灵这样,永远自己一个人站一个排面,是死是活都不给人在意的机会,
胖子坐了下来。绝对的黑暗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向感,也不可能再前行。他心想天真同志,胖爷我要对不起组织了,你自个儿走稳,脑子里那点油光别尽往脚上抹,摔个狗吃屎哭都没地方哭。后来他又想起了一首瑶族的歌,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唱过,虽然可能不是为他唱的,但最后还能一字不漏记住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梦里一个姑娘抬起头冲他一笑,水灵灵清亮亮,然后天亮了。
“这附近都是树,路只能自己找,”张起灵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拿着手电站在他面前,“你走不走?”
“走,”胖子用手挡住眼睛适应了片刻,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这就走——小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无论是为了什么,我不可能就这样空手进来,”张起灵答非所问,“我选择了跟你们一路?你的装备看起来也并不完整,甚至可以说很糟糕。我们在路上损耗了多少?其他人是失散还是已经死了?”
胖子心想不愧是小哥,果然举一反三,答道:“还有一个,自己打先锋去了。”
张起灵点点头,算是知道了:“找到他。就算死了,我们至少需要装备。”
胖子听在耳朵里,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抬头看了看张起灵说的树:一棵棵史前巨树,暗沉沉的表面很光滑,泛着青铜的金属冷光,有些垂下来的枝条末端却分明是指头苍白的“蛇柏怪手”,怎么看都不正常。他忍不住摸了摸其中一棵。
枝条猛然一颤。
胖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活见鬼了,这树枝不是青铜吗,怎么跟含羞草似的。
“树是活的,有反应不奇怪。”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张起灵说道,“最好不要乱碰。”
张起灵话音未落,胖子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压倒一排枝条。一时间,整片树林仿佛都同时苏醒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有一种钱塘江看潮的乐感。
妈的,刚才他们打架打成那样,这些树都没醒,这会儿跟发春了一样,尽看他笑话。胖子啐了一口,大吼道:“有什么作怪的都给爷爷我出来!”
他刚吼完,两人同时听见远处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吼之威,竟至于此?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喉结。他抬头去看周围树的情况,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片树林都在迅速消失,就像幻灯片里的淡出效果一样,眨眼间竟然全部无影无踪!
“狗日的,那些树都是幻觉?”胖子勉强站起来,往地上唾了一口,“敢情是这鬼地方耍着胖爷玩呢?”
“不是,”张起灵手里捏着一小截青铜树枝的末端,此时同样在慢慢消失,“不会是幻觉,只是这条路关闭了。这不是个普通的斗。”
胖子心道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斗,说不定是西天如来佛祖的茅房,一浇灌就是原始密林,没了就是块荒地,还养着些捣乱的屎壳郎。
“我不可能会跟你们来这里,”张起灵皱起眉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胖子嘿嘿一笑:“小哥,平时倒没见你这么多话。你咋知道你不会来,天真拦你都拦不住。”
“谁?”
“吴邪吴小三爷,曾用名天真无邪,可惜现在老了,沧桑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胖子啧啧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不过小哥你就没这种烦恼喽。”
“吴邪?”张起灵显然吃了一惊,“你是说,齐羽?”
***
吴邪鼻子里的血怎么都止不住,呼吸越来越微弱,肌肉也一阵阵抽搐,黎簇翻开他的眼皮一看,发现瞳孔已经明显缩小了。
这时候黎簇才意识到藏人说的“到极限”是什么意思,黑毛蛇的毒性没有到见血封喉的地步,否则苏万被咬过那么多次,不可能每次都能有足够的时间死里逃生,但放在吴邪身上,这种毒简直如鱼得水,扩散起来比见到亲妈还兴奋。
黎簇摸了摸后颈。在冰湖里的时候,巨蛇的腥气直直地喷在那里,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被蛇牙咬个对穿,结果却没有,大概是因为那种妖孽传递费洛蒙的方式不一样。黎簇心想自己真是幸运得可以了,吴邪不知道跟多少条蛇亲密接触以后才有了一条绵延几千年的线索,结果顺着线索摸上去时却发现,其实真相并不那么难获得,而他偏偏已经没法独立走到最后那步了。相比之下黎簇的任务其实很轻松,他只要需要没头没脑地跟着吴邪走,代替吴邪站在终点的位置。
这有一种机关算尽、反为他人做嫁衣的嘲讽,但吴邪的确是个人,不是灵童转世,没法一步到位。他现在的机智,都是用刀在手臂上划出的血。
水里的东西被炸得支离破碎,黎簇原本还犹豫该不该按原计划往下游,现在一看满池子奇形怪状的断手断脚,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向藏人要个主意,但后者一副“语言不通说个毛”的高冷状态,搞得他特别恼火。
“你说现在怎么办,”黎簇也不管藏人能不能听懂,只顾着说,“看你的样子明显是来给吴老板护驾的,结果搞成这样,你想被炒鱿鱼?”
结果藏人好像真的听懂了,从袍子地下掏出一管针筒:“这个,打进去。”
黎簇看这情形再眼熟不过了,用屁股都能想到,针筒里的肯定就是给苏万打的藏海花。他也不知道这药到底有什么神奇疗效,催眠管用,中蛇毒也打,要是放出去卖,估计比大力丸都传奇。
虽然有点怀疑,但眼下什么设备都没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吴邪在这里嗝屁,黎簇咽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藏人把一管子液体都打进了吴邪的静脉里。
等了一会儿,什么奇迹都没发生,黎簇甚至连吴邪的呼吸都听不太清了,只有哗哗的鼻血停了下来。
藏人把针筒丢在一边,拍拍黎簇的肩膀,指指水里。
黎簇刚想说“水里都他妈是鸡爪鸭掌,你爱去去别拖上我”,侧头一看却发现那些肉片居然都一点点化了,也不知道是化成气还是化成水,总之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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