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残年的老人,除了喋喋不休的“孽畜,孽畜,”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得而复失的玄家异宝,近在咫尺的延年之梦,就这么眼睁睁的,晚了;就这么一步之差,毁了!
更让丘洋王气的火冒三丈的是,齐伯不能由他亲自下令杀!弑子的骂名不能背……
丘洋王简直想将齐伯凌迟掉……呼啦呼啦的喘息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大殿上回响,几名太医与近身近侍,满头大汗的忙前忙后,沉重的脸色挂霜一般,让殿里跪奉的群臣满脸的不自在。
齐仲脸上,七分担心父王的忧虑与三分痛惜兄长的烦恼,满满的拧出十足的左右为难,人前不善言辞的懦弱性子,除了将一张苍白的面颊憋迫的更形憔悴,再无点用。
齐伯逼宫,谋逆,已经是证据确凿得让人抓到了现行,齐仲不用开口,自然有一众言官文臣武将们去落井下石,乐的他不用去锦上添花,背这个拭兄的骂名。
况且长幼秩序摆在那里,长子出了这等事情,太子的位置自然轮到自己身上……
枉自己还煞费心思想着如何除掉玄家异宝,这个莽撞冒失的兄长,居然一并给自己省了事。
想到这些,齐仲高兴的简直想放歌一曲,眼见这父王此刻已经是出气无多,不由得暗暗得意起来。偶尔抬起头来,送出关切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齐晏冷峻的神色,只觉心头一凉,暗自垂下头,掩去所有懦弱的表象,默默计量起来。
齐晏却对齐仲的小动作,一无所觉,他更大的心神,都集中在丘洋王枯如鹰爪的手指正缓缓拽住自己的手臂上。
有些尖利的指骨正牢牢的禁锢在强壮的臂膀上。齐晏恍惚中却还丝丝分明的察觉到,皮肤上的汗毛已经不由自主的直立起来,即使看不到,衣袖下的皮肤,缓缓浮起一层细小疙瘩的情景却清晰的历历如亲见。
男人与男孩的蹂躏,强势与弱小的对恃,权势与卑贱的差距,所有这些曾经令他作呕恶心的东西,曾经深深刻在心底觉得此生再难忍受的屈辱,在阔别十年后,
被这瘦骨嶙峋的指骨,一丝一毫的从记忆深处挑出来,宛如刮在肩上昭示一般,让齐晏想逃……
不时抬起头来觊觎丘洋王脸色的臣工,视线避无可避的扫过侍立在大王身边最近的齐晏身上,被齐晏铁铸一样的僵硬脸庞一阻,又不由自主的垂下去,心惊胆颤!
察觉自己的情绪,因着丘洋王的一抓,渐渐飙向失控的边缘,齐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将心底的滔天巨浪不见声色的压服下去。
齐伯垮了,多年苦心积虑,忍辱负重的事情,离成真的时刻又近了一步……
再次深呼吸,让胸腔内充满新鲜的空气,将所有的浮躁统统从身体里,头脑中赶出去,齐晏缓缓转动视线,将冷厉的眸光威势十足的锁定在低垂着头一无所觉的齐仲身上——下一个,轮到你了!
低下头,忍住心底掠过的不耐,忍住心底无法丢开的厌恶,齐晏轻轻在丘洋王耳边低语……
争狩劫 (上部 情劫)卷二 丘洋宫变 046 以血静心(上)
这句话显然是至关重要的,满殿的文武官员都能感受到那种柳暗花明,云开雾散的强烈转变,因为丘洋王因齐伯而痛心疾首的脸色一瞬间仿佛开出了一朵花一样的灿烂了起来。
始终盯着丘洋王的脸色小心翼翼陪话的人,不约而同的在同一瞬间安静下来。
齐仲心底静静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理顺了一下,却想不出什么事能让丘洋王高兴成这样。
心底一丝难以置信的想法,冒出来,古怪的抬头睨了齐晏一眼,只换来齐晏胸有成足的一瞥,难以置信的怀疑渐渐在心底成型,发酵,然后氤氲开来。不安,瞬间蔓延到最大。
丘洋王此时连皇家的威仪都顾不上,以将死之人难得一见的敏捷速度,亟不可待的起身。刚刚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刻居然中气十足的用他沙哑的声音道:“散了散了,齐伯的案子你们看着办,别来烦寡人!”就那么转身,竟是要就这么回内室的侵房,慌得身边一直陪侍的内侍,踉跄的冲前来扶,然而丘洋王另一手还不死心的揪着齐晏,只扶到半边的身子的内侍,只好半扛半托的架着人走动。
大殿内满满的臣工们,几乎人人都对这一幕看呆了去,除了当初得知水运唐家欲献玄家异宝,印象中的大王似乎从没如此失态的轻快过……
*****
内室的装饰,极尽王室的奢华之风。斗大的夜明珠,极品的锦绣帐,唔,齐晏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还有着淫靡的催情香……四壁屋角,几个面目姣好的仟瘦男孩,正跪在地上恭垂着头,等待此间主人的回归,脸上身上,但凡那包得比露的还少的衣料,包裹不到的地方,一道道青紫痕迹遍布其上,齐晏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微扯动,一抹嘲讽,从锐利的眼中溢出来,厌恶的瞄着身边人白发稀少的头顶……病成这样,还不忘淫欲……
几个孩子都是被调教过的,一见丘洋王身边跟着朝臣进来,脸上都闪过松了口气的神色,不甚利索的扶着墙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略一颔首,悄无声息的顺着墙壁,猫一样的踮着脚退下了,只是步子之间,不甚自然的姿势,让齐晏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亟待忘记的记忆,垂在身侧的大掌,默默的握紧成拳……
到底是苟延残喘的时候了,大殿上的消息振奋,也只能支撑这回程的片刻,丘洋王选了个柔软的踏子,耗光了力气的身体已经再支撑不住,颓然歪倒在上面,只剩声音热切的不可思议,“给爱卿赐座。”
伶俐的内侍赶紧搬个绣墩过来,又膝行着回到丘洋王身边,小心翼翼的揉动着丘洋王枯瘦若柴的骨架上,仅剩的东西,皮……
齐晏依礼,先谢了座,这才撩到长袍前襟,缓缓坐下。
丘洋王等不及维持那些官样礼节,还有机会延寿,还有可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享受锦衣玉食,还能继续大权独揽,万万人之上,狂喜的心情已经将他高居王位几十年,养尊处优的贵气冲刷的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一副行将就木又怕死的卑微猥琐相。从半合的棺材中伸出手来往虚空索取的守财奴……
“那祁然,没事?”不敢置信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确认着……卑微异常。
齐晏一直低着头,暗暗瞄着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攥到关节发白的五指已经松开了,齐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缓缓的陈述:“末将前些日子得了本上古秘籍,里面有关于玄家异宝的记载,末将详细的研究了关于具体服用的部分……本来今日带的那个孩子是使用玄家异宝的药引,珍贵难找,却没想到太子……”
平静异常!这一番话,是早就想好的说辞,此刻应对丘洋王,齐晏不需要刻意去想,顺口至极的道来,娓娓平静,又带着丝丝惋惜,君臣应对的套路,不张不驰……
“别提那个忤逆的东西!”听到齐晏对齐伯的称呼,丘洋王气极,不假思索的打断齐晏。却用力过猛,呛得大声咳嗽起来,紧得几个内侍,又是抚胸又是顺背,又快手取来温茶,好一通忙乱。
齐晏静静的等待,纯粹的黑眸下,掩起无尽的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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