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翔宇是柳鹘的至交,他信任他,所以把秘密告诉他,这很正常。
而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半途加入的并不知根知底的同行的伙伴,他不将秘密告诉自己,这也很正常。
所以即便心里面有不被信任的,被队友排除在外的难过和心塞,但霍瑾柔还是默默地守护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跟任何人提起,即便这其中有一个人是她的亲哥哥。
霍斌皱了皱眉,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抿了下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过的样子,收回了落在柳鹘身上的视线,率先迈出步子走了进去。
正如他们之前预料的那样,这间屋舍已经被荒废很久了,围墙内的庭院长满了杂草,随意堆放着不知哪来的石块和瓦砖。
阴暗潮湿的墙角也长着嫩绿色的青苔,甚至围墙顶部也因为阳光的暴晒而裂了开来,缝隙中长满了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草类。
一眼望去,满是破败,尽是荒凉。
看着院内的环境,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霍斌还是略带嫌弃地皱了皱眉。
然后他走到内门前,仔细扒拉了一下两只手上的手套,将它们戴紧,然后才伸手推开了房门。
就在门内充斥满了螨虫、灰尘和各种细菌的空气从推开的缝隙中倾盆而出之前,霍斌一个闪身,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潮意和刺骨的寒意,一个疾退便退到了众人的后面。
在一片略带凉意的白雾过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地半透明色的微小冰屑,在徐徐落下的余晖中,闪烁着点点微光,惊艳,瑰丽。
和霍斌一队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但不管看多少次,他们还是会觉得惊艳。
但在惊艳过后,他们在对自家老大能力的敬佩崇拜之余,还是会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无语。
就没见过有人洁癖能洁癖到要用异能把灰尘冰起来……这种地步的,这大概就是神人和凡人之间的差别吧。
相比起其他人的习惯,看着霍斌的这一系列行为,柳鹘却不由有些诧异的睁大了双眼,盯着地上的冰屑,眼神中透着几分困惑和茫然。
‘他的洁癖,有这么严重吗?’
霍白有洁癖他是一直知道的,就从他平时的穿着和他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就能窥见一二,更不用提他们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了。
虽然那时候霍白总是会要求他不要在床上、沙发上吃易碎的、容易留渣的零食。
脱下来的衣服、袜子不准随处乱扔,衣服一天一换,贴身衣物不准在未经洗净消毒前反复穿戴。
换洗的衣物要分类放在洗衣娄里,一周打扫一次屋子等等等等,让他不堪其扰。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很麻烦,但是居住的环境啊质量啊舒适度啊确实要比他在他自己的公寓里要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这是最大的前提。
虽然霍白总是会因为自己老不按照他要求的那些做而唠唠叨叨,但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跟他闹不愉快过。
相反,到了最后永远都是霍白先妥协。
一边嘴里抱怨着“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之类的,然后任劳任怨的把他弄脏弄乱的地方收拾打扫干净,简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被偏爱都有恃无恐。
【你的纵容,是我恃宠而骄的资本。】
但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霍白的洁癖居然会有这么严重……
柳鹘不仅皱起眉思索了起来,会不会是他以前遗漏了些什么?
想着想着,柳鹘才意识到霍白以前对自己有多么的纵容,而失去了这一份感情和幸运的他,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失去的滋味,苦涩得刻骨铭心。
被压制在心底深处的甜蜜和酸涩又一次的撬开了记忆的闸门,惊涛骇浪般从那狭小的黑屋涌了出来,将固执桎梏那些曾经的柳鹘冲上了布满金色记忆的沙滩。
那一朝朝,一暮暮,无不昭显着曾经的幸福和甜蜜,有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现如今的空洞和苦涩。
浓稠的复杂情绪好似一只嗜人的凶兽,咆哮着怒吼着,迈着凶戾的步伐,一步步地将他逼入绝境,让他几乎溃不成军。
幸运的是,就在柳鹘本就脆弱的神经快要被厚重的负面情绪压垮前,他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又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见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正朝里屋走去。
柳鹘闭了闭眼,轻呼了一口浊气,抿着因为情绪波动而变得有些苍白的嘴唇,跟着其他人也走了进去。
‘没什么好想的,都已经过去了。’
他承认,自打上辈子强制和霍白分手以后,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他没有和霍白分手,他的生活会不会要比现在好上许多,也幸福许多。
可是凡事都没有如果,既然他当初选择了那一条路,那么自他踏出第一步起,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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