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人继承书院, 又不是他们侵占人的家产。
难不成他们做错了?
这贾家也太过傲太过无理取闹了。
他们明明是好生好气前来商议解决问题之策的。
六皇子眼眸幽幽扫了眼地上那把沾着血的匕首,眼眸沉沉,匕首那锋利刀刃透着的寒芒愈发衬得刀尖的血色猩红了一分。
那血色可真血红啊!
是血没错!
但这分明是因那些纨绔子弟受罚应运而生的血包—再也不怕严父啦, 薄薄一片贴屁、股上,保你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六皇子知晓自己胸腔里憋着火, 可哪怕指着那匕首说是血是假的,但一来与自己素日对外的形象不符, 像他这种沉迷学术的人岂会知晓这些旁门左道?二来, 如今因贾家小厮的一通喊, 非但贾家护卫杀气腾腾列队而来, 便是周围的农庄百姓也群情激愤,双方对峙着,场面失控—
“你们逼死了将军!”
“就你们狗屁读书人有气节,我们这些刀山火海闯过来的就不懂个义?!”
“就你们山长的命宝贵?你们遗愿重要?我们家将军为国流多少血, 荣府公爷还是救驾而亡!”
“有辱斯文!我可是举人!”
“莫动怒!”
“好生厉害的举人,老子砍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哪里喝奶呢!”
“六皇子……”
眼见争执起来贾家护卫等人无视着他们这一行官员,直接怼着清北书院师生而去,双方直接失态骂战,六皇子听着左右声声叠起的呼唤,掩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把自己掌心嫩肉,竭力理智回笼,脑海飞快权衡着利弊得失。贾恩侯敢以死碰瓷,除非有办法让他父皇相信贾家拥兵自重,有谋反之心,否则那偏心眼帝王定然会偏袒贾家。
而他,哪怕有万千理由,都不及偏心眼一词!
六皇子一时想骂娘,怎么会有贾恩侯这种贱人。
已经被护送到主宅的贾赦本想偷偷掀起眼皮打量眼他敬哥神色,岂料不受控制的直接打了个喷嚏。
霎时,屋内一片死寂。
深呼吸了一口气,贾敬铁青的脸愈发青黑了一分,但却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贾恩侯,你没带脑子吗?”
“我吃了坚果补过脑子了。”贾赦听见了回声,唰得睁开眼,撑起身子,委屈:“我这么拼命,你还凶我。”
“你拿刀往自己脖子抹的时候,想过没?”贾敬厉声,可转眸看见人脖颈上绑着的血色绷带,那小脸惨白的,又是忍不住一叹息,坐在床沿,和声道:“哥知道,你是为贾家,也是为我和珍儿,可解决的办法我们可以坐在一起想,你这冷不防的来一下,当时我们都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他本来想打持久战的,论其来道观还是方外之地,他当年入道可是正儿八经考了试的,有道教文牒的。再说庄子自给自足,实在不行还能走密道呢。
这种事明摆了幕后有人策划,他立马若气急败坏的,都没准入了下怀。索性先不如拖着。正所谓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等几日,几月,几年,活生生熬死他。
此乃绵里藏针之道也。
“可再怎么想,还有比一句“人都死了”“遗言”什么的更有道德说服力。”贾赦委屈的直掉眼泪,头埋在贾敬怀里,哭诉:“早上,我怂,皇帝叔叔说让你们先接受,别让好好个书院弄得乌烟瘴气的,他……他毕竟是皇帝,我没敢回绝。可他当皇帝的也没这么霸道啊,那幕后主使还那么恶心,要继承书院需要珍儿披麻戴孝。当那破书院是皇位啊!”
“就是,皇位都不要,恶心。”
正抽噎的贾赦话语一滞,抬眸扫扫贾敬:“哥,刚才我好像听你说话了?”
“嗯,好了,多大人的还哭鼻子。”
“我又气又……又有点小怕,怕自己一个手抖,割喉割错地方了。”
“噗。”回宫换了套衣服打算替宁府出头的司徒琸闻言忍俊不禁,咋舌:“啧啧,你连泰兴帝都敢抬出来举例,现在怂成这样?”
他赶得及时,没错过贾赦那霸气狂狷的言行。
贾赦听着又是一声低沉邪惑的音调响起,深呼吸一口气,推开贾敬,抬头扫了眼屋内。待扭头到他背后,只见床头衣架子旁边驻足立着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身穿杏黄服,胸前画着腾飞四爪小金龙的人!
司徒琸端着太子的架子,字正腔圆,一字一顿:“贾卿,许久不见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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