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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很长一段时期里，海妖倾覆船只，蛊惑水手的传说数不胜数。

一晃万年已逝，乌苏拉随着吞噬灵魂的增多，她越来越强。要不是亚特兰蒂斯女王手中的尼普顿三叉戟太过棘手，她早就将亚特兰蒂斯人的灵魂吃得干干净净，并彻底统治全世界的海洋。

不过现在，乌苏拉虽然干不掉亚特兰蒂斯，但亚特兰蒂斯也不敢主动招惹她，两方目前倒是相安无事。但乌苏拉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和平，谁叫亚特兰蒂斯就像是一块美味的大蛋糕摆在她的眼前，馋得她直流口水。

随手摸了摸被她当宠物养着的电鳗，乌苏拉扭动腰肢，六只粗壮的黑色触手划着水，她坐在巨型海螺制成的王座上，白皙的手掌取过放在王座旁的泛黄书卷。

在海水的浸泡下，书卷的边角微微泛黄，但没有丝毫破损的地方。而只要仔细看一下就能够知道，这一本根本不是什么书卷，而是一页页契约订成的册子。

乌苏拉优雅地翻动着册子，找到了镌写着杰克·菲尔曼契约的那一页。

好歹活了上万年的时间，乌苏拉早就不是那个得自己动手倾覆船只杀人取灵魂的海妖了。她如豢养自己宠物电鳗一般豢养了人类的灵魂，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诱导，无比渴望回归生命和陆地的灵魂就忙不迭地签订契约，拿着其他人类的灵魂来赎自己的灵魂。

而乌苏拉，只需要给那个灵魂拴好链子放出去，他/她就能给她带回一船的灵魂。至于契约所要求的重生，没有问题，以着乌苏拉的魔力，她能够给那个灵魂一个得以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躯体。但是，那个躯体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他身上会出现什么后遗症，那就不是乌苏拉关心的事情。

反正，等躯体死去，无论相隔多远，他们的灵魂会重新回到乌苏拉这里，变成她午后的点心。

乌苏拉的手指轻轻点着契约书，她撅起嘴，有些失望地喃喃：“还有半年的时间啊。”她扫了一眼自己的收藏室，细数摆在岩石架子上的灵魂，“还剩下二十个灵魂，或许，我应该让特雷尔快些回来？”

特雷尔是她的情人之一，他对她狂热的爱情远比契约要来得坚固。鉴于他每次弄回来的灵魂味道不错，她不介意给他一点甜头。

就在这时，宫殿外传来了契约的波动。

是杰克·菲尔曼。

乌苏拉眼眸微亮，难道是他带着灵魂回来了？

完全不知道有生之年最大的威胁已经临近，这些年顺风顺水几无敌手的乌苏拉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拆礼物的小女孩一样，六只触手飞快地划着水，走过珊瑚礁的长廊，拂开枯萎海草形成的帷幕，游到了宫殿外。

然后，乌苏拉愣住了。

杰克·菲尔曼确实回来了，但他却耷拉着四肢，明显是被俘虏。而那只本该装满了灵魂的沉船并没有出现，转而出现在她宫殿之外的却是两个黑发男人，让她本能心头战栗，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

这是在她逐渐掌握了金色海螺的力量并吞噬了大量灵魂，学习了无数巫术魔法之后，几乎不再出现过的事情。哪怕是对上手持尼普顿三叉戟亚特兰斯蒂女王，她也不曾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乌苏拉几乎是下意识选择了逃跑。

然而，周围的海水仿佛凝固了一般，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曾经给了她无穷力量的金色海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面对她的呼唤，根本半点反应也没有。

乌苏拉身下的六只黑色触手都僵直起来。

抬手禁锢了这一方空间，不去看因为他外泄的一丝力量而吓到僵直的海巫婆，贝利亚看向身旁的康斯坦丁，眉头微蹙，低声道：“还好吗？”

康斯坦丁眨了眨眼睛，慢慢道：“还好，身体上没有问题，就是有些不太习惯深海。”

康斯坦丁的身体外裹着一层贝利亚的力量，保证他能够在海水中自如地呼吸还隔绝了深海的压强，但人类对于海水尤其是深海都抱有一丝未知的恐惧的。哪怕康斯坦丁的胆子从来够大，这会儿看着漆黑的深海也有一点不适应。

但只是一点点，他很快就会调整过来。

“这样吗……”贝利亚若有所思，然后他伸出手。

往日里安静得近乎死寂的深海忽然响起轰隆隆的声响，以贝利亚为中心，强横至极的力量直接将海水向周围推去。

不过瞬息之间，乌苏拉深海宫殿方圆百米之内就被抽去了所有的海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直接罩在了宫殿上，隔绝了所有的海水。

海水的抽离让康斯坦丁的双脚得以踩在了海底的巨石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康斯坦丁微微地松了口气。

旋即，这个从来被黑暗笼罩的世界渐渐亮了起来。

康斯坦丁抬起头，却见到将头顶上方百米开外的地方，截断的海水中，一顶顶散发着光亮的伞状水母聚集在一起，半透明的伞盖一闪一闪的，不同的颜色交汇在一起，几乎将这片深海渲染成了闪烁着各色灯光的酒吧。

康斯坦丁相当佩服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

这些水母，大概应该是霞水母吧？它们那脆弱的小身板，能够承受深海的压强？

康斯坦丁笑了一下，好吧，贝利亚总是有办法。

贝利亚的手一挥，直接将动弹不得的杰克·菲尔曼和试图用六只触手撑起身体的乌苏拉悬浮起来，堂而皇之地走进褪去了海水的海底宫殿里。

他们直接来到了之前乌苏拉翻阅契约册子的储藏室里。

属于灵魂的恸哭哀嚎声对于地狱之君而言太过明显。

康斯坦丁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浓郁的黑魔法气息，架子上一个个装着灵魂的陶罐，还有陶罐上有关灵魂口味和口感的标签，让驱魔人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吞噬灵魂都吞噬出了花样了，可见这个海巫婆的生意做得有多大了。

还有长满海藻挂着蠕动海星的王座旁，架在幽蓝色魔法火焰上的罐子……康斯坦丁真的不想猜测这个罐子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