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显然被徐然这暴躁的喊叫给吓到了,蹲坐在他的面前,尾巴也紧张地缩成一团。
何许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地板上,身上是与父亲撕打时发的汗。腿是疼的,被父亲踹了好几脚;脸是疼的,被母亲扇了好几巴掌;肚子也疼,被推开时撞到了桌角。
何许人把滚烫的脸贴在地板上,满意地看着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手机,咧出一个笑。
这样就可以了吧?这一切都不会牵连到徐然。
何许人被关回卧室,整个人像脱了水一般有气无力地趴在凉席上,呼吸间都只有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好累。”何许人有一种来自精神的困顿感,只说了两个字就昏死般睡去。
何许人醒来时还是有些头晕目眩,右手这才后知后觉地胀痛起来,又痒又酸,还布满了红褐色的针眼。
“……叔叔,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何许人?我求求你了。”徐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许人忍着疼痛从床上迅速爬起。
“徐然!”何许人一耳贴在门上,一手用力拍打着被锁上的木门。
何许人的动静很大,客厅对峙的三人一时都被影响。
“何许人!何许人!”徐然两三步就跑到门边,隔着门喊他的名字。
门被用从外面钥匙锁上,里面的人出不来,门外的人进不去,只能不停地叩着这扇不薄不厚的木门。
“你敢撞?”何爸用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打住了徐然准备撞门的冲动。
“叔叔,我真的很喜欢何许人,你们是不是又打他了?这都是我的错,和他无关的……”徐然的手从门把手上松开,又走回到何爸的面前。
徐然很高,一米九几。
何成器不高,一米七一。
两人大小眼对着,都是满目血红。
“对不起。”徐然像一只落败的雄狮,后退一步,跪在何成器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你可不是我们儿子,我们受不住你这一跪。这要让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又出了什么不孝子呢……”何妈用手梳了梳凌乱的碎发,没给跪着的徐然一个正眼。
何成器就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和儿子一般大的孩子收敛意气,挫败地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你自己说说吧,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何成器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衰老感,看着这个叫徐然的孩子和自己之间仿佛隔着时代的鸿沟。
何许人不知道外面的声音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他的心莫名其妙变得很慌,没来由的慌。
“爸!爸!徐然!徐然!”何许人的手拍得逐渐麻木,最后只能用从未留长的指甲无措地抓着门。
门外的徐然担忧地回头看着何许人的卧室门,眼神很是不舍与犹豫。
“继续说。”何成器发声,拉回徐然的视线。
何许人还是听不清门外人的谈话,木门的漆皮已经被挠破,地上是细碎的木屑,指尖也有挤满指甲缝的碎屑。
困意总是来得很突然,何许人眼皮无力睁开,再次倚着门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何许人是在一段碎碎念中醒来的。
窗外的天已经黑得很深,门外的人却一点也不疲倦。
“……何许人,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徐然的话让何许人有些糊里糊涂。
“你说什么?”何许人问,嘴唇又干涩得起了一层皮。
“何许人,我们分手吧。”徐然哽咽了,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为什么?”何许人用牙齿撕开死皮,腥甜的味道让他格外清醒,“是因为我爸吗?”
“不全是,我想过了很多,我们可能真的只是太年轻,所以还不能准确地分辨这种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我们也许可以分开一段时间,认识更多的人说不定就能发现真爱。听说你的初恋是我,这不好,我不是个好学生,也不是个好男朋友。”徐然转了个身,直接坐着靠在门上。
“你以前说的都是假的吗?你说你爱我。”何许人摸了摸嘴唇,发现湿漉漉的不是口水而是血。
“是真的,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现在也不过才活了这辈子都四五分之一。你学习多好啊,将来还可以当大记者,我也可以出国继续学设计,将来当个设计师。”徐然顿了顿,没有听到门另一边的声音,“何许人,你在听吗。”
“我听着呢。”何许人狠狠抿着嘴唇,把流出的血水全部咽进肚里。
“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可以吗?”徐然的手缓缓贴上木门。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何许人的手也贴在门上,仿佛与徐然的重合。
“对不起。”徐然又想起了不久前与何爸的谈话和约定,拧了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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