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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

我才不怕你。

伴随着接连响起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一直没说话的首领开始仔细的翻看桌子上的各种设备，很快便注意到了通讯器背后的那个缺口。饶是他不懂技术，也看得出来那个标着正负极符号的缺位应该是一块电池。他抬手终止了手下挥鞭子的动作，低声和刀疤脸说了句什么。空气中充斥着庄羽低而急促的喘息，他已经丧失了大量的体力，面色苍白的半垂着眼眸，上衣被扯开的口子下面隐约露出渗着血的鞭痕。额角的汗水流过脸颊上被鞭尾扫出的伤口，留下一片灼热的刺痛。刀疤脸走到他面前，因为庄羽本身就不算矮，又被铁链吊起了一截，以至于他不得不揪住庄羽的衣领强迫他低下头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电池，在哪里？”

庄羽静静地看着他，那双被灰尘和血迹沾染的眼睛依然黑白分明。

“不知道。”

刀疤脸阴沉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半晌，像是在嘲讽他的负隅顽抗。庄羽不以为意，刀疤脸退后一步，新一轮的鞭打又开始了。数不清到底挨了多少鞭，之前右臂的伤口已经失了不少血，当他的胸膛和脊背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时，庄羽已经几近昏厥。他的头缓慢而无力的低垂下去，站在他身后的壮汉丢下手里的鞭子，走到屋角拎来一桶水倾倒在庄羽身上。

这一次水里掺了十足的盐分，瞬间便让他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庄羽差一点就叫出声来，忍不住仰起头，用深呼吸来压制周身上下肆虐的剧痛。拷问暂停了几分钟等他恢复神智，刀疤脸抄起一根木棍，抵在他的脖颈中央。

“你到底说不说？”

庄羽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

也许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开口，刀疤脸也不多问，和另一个男人左右开弓，棍棒雨点一般落在他相对脆弱的胸口和腰腹。全身仅有脚尖能触到地面，庄羽的身体在两边的冲击中左右摇晃，强力的击打已经伤及内脏，他紧闭的嘴角渐渐溢出血来。血液流过下巴逐渐聚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周遭的声音慢慢远去，在眼前一片模糊的雾霭之中，那艘熟悉的军舰依然漂浮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

那声杂音过后，通讯彻底断开了。杨锐带着队伍在小巷中飞奔，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脚步也不自觉的越来越快。急行军之下他们很快便回到了集合点，低矮的墙体后面却没有庄羽的身影。现场明显有爆炸留下的痕迹，墙根下的沙子里露出半截已经折断了的天线，佟莉正单手提着机枪四下搜寻，脚下忽然踩到一块硬梆梆的东西。

弯下腰伸手挖出来，是一块通讯器的电池。佟莉走到杨锐面前，向他摊开手掌。

“队长，你看这个。”

杨锐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庄羽绝对不会无故拆下通讯器的电池留在这里，他很有可能已经被俘了。一旁的徐宏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声道，“队长……”

杨锐定了定神，当机立断，“先回补给点整理武器装备，一切等了解情况之后再决定。”

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回补给点，杨锐第一个跳下车，把手里的定位仪丢到陆琛手上。

“陆琛，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庄羽的定位。”

陆琛在屏幕上滑动几下，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顾不得小腿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他又忙着去清点剩余的武器和药品，沉重的担忧笼罩在一队每一个人的心头。

庄羽，你到底在哪里？

庄羽再一次从昏迷当中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依然被吊在铁杆上，身上淌下的水和血在脚下聚成一滩，两边的肩胛骨已经痛到麻木。手腕上凝固的血液将破损的皮肤和手铐粘连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他低头把嘴里的血吐到地上，忍不住低声咳起来。全身上下分不清哪里更痛，他闭上眼睛暗暗的想，如果陆琛在的话，看到他这幅样子一定会大呼小叫半天的。

陆琛他们……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平安回去了吧。

撤退中途断了通讯，希望自己没有拖他们的后腿。

正这么想着，刀疤脸推门进来了。这一次首领没出现，刀疤脸身后跟着之前的那个壮汉，和另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见庄羽已经醒了，刀疤脸挥手示意两个男人把庄羽放下来。锁链解开的一瞬间，没了支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软，庄羽咬牙稳住重心，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架着他走到刀疤脸面前。他们两个人同时发力也没能把庄羽的膝盖压弯，刀疤脸绕到他身后用枪托重重的砸在他的膝弯，他才猛然跪倒在地上。

他的两条手臂被拉直压在面前的矮桌上，刀疤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扔到他手臂之间。

“我们的要求不多，就是想听听你们的计划。如果你想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庄羽垂眸看去，那盒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大小不一的钢针，在灯光下面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他也知道对于技术兵种来说，完好灵活的双手有多么重要，但是如果以队友的生命和家国重任为砝码，那么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不后悔。”

他轻声说。

也许实在是对他的固执束手无策，他们终于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庄羽被带到隔壁的一间屋子里，房间正中央的地上有一个一平米见方的池子，已经注满了水，一个铁笼严丝合缝的焊在水池的四边。庄羽双手反铐在身后，被扔在水池边上。

刀疤脸把一个漆黑的铁球锁在他的左脚上，不死心的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说吗？只要告诉我进入频道的方法，你就可以不用死了。”

庄羽仰面躺在地上，向他冷冷的投去视线。

“死也不会告诉你。”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低弱却斩钉截铁，眯起的细长眼眸里闪烁着坚定而从容的光芒。刀疤脸无奈的摇摇头，身旁的壮汉走上前来，将庄羽推了下去。

水池有接近两米深，庄羽被铁球拽着很快坠到了底部。他凭着本能浮上来，铁链的长度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他用尽全力挺直身体才能堪堪将脸露出水面。刀疤脸站在池边看着他在水中沉浮，将铁笼的顶端合起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