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你推死人了!”
崔山长平日和蔼可亲,有的学生爱跟他说笑,这一次正好山长推的是新来的黄九郎,便有好事者打趣的说了一句。
另一个学生放下毛笔,蹲身摸了下黄九郎的鼻息,这一摸不要紧,他脸色煞白的道:“没有呼吸了。”
刚才还打趣说山长推死的人那位不敢再吭气了,轮到崔山长支支吾吾的争辩道:“不是我、我、我看他早就不动了。”
这时王瑞到了跟前,挤进围观的人群中,抱着黄九郎的身体,唤道:“你醒醒,听到我说话吗?”也试了下他的鼻子,那同学说的没错,竟然没有呼吸了。
他被吓得浑身血液冰凉,脑袋嗡的涨的两个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昨天还和他玩乐的朋友竟然——死了?
王瑞错愕,整个人都呆住了。
其实从外面飞回来的黄九郎才是真的头大,他不过是去做个弊,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一群人围着他的肉身了,口中还说他死了。他正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肉身中,却见抱着他的王瑞神情焦急,他一瞬间只觉得很是欣慰,恩公还是挺牵挂自己的,美了一下,才回到了身体内。
王瑞喉咙动了动,声音不成调的唤了一次黄九郎,没想到这一次黄九郎突然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黄九郎醒来最高兴的是崔山长,几乎想大叫一声夫子保佑了:“醒了,先把人扶回到椅子上去吧。”
“你觉得怎么样?”王瑞战战兢兢的问黄九郎。
“挺好的。”
“你刚才都没气儿了!”
“是吗?啊……这个很正常,我有的时候睡着了呼吸非常弱,一般人摸不到,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黄九郎自个站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王瑞气不打一处来,你特么的课堂打瞌睡能不能不要这么惊悚啊:“有你这么打瞌睡的么!差点吓死我们!”
崔山长猛地点头,又问了黄九郎几遍确定他真的没事,才将一颗心放回腹中,抹了把冷汗:“没事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吧。”
霍柯朝黄九郎笑道:“你打瞌睡归打瞌睡,可也睡得太死了,怎么倒地都没醒。”
“我昨晚没睡好,睡得沉。”
韦兴贤也打趣:“是不是要来读书紧张的一宿没睡啊?”
不等黄九郎回答,崔山长催促道:“都回自己座位,不要交头接耳了,你看朱尔旦同学都写完交卷子了,大家都要向朱尔旦同学……嗯?朱尔旦?”
崔山长突然发现交卷子这位不是平日里优秀的学生,而是默默无闻的朱尔旦:“嗯……朱同学,现在离交卷子的时间还早,你拿回去再检查检查。就算写得不好也要用心,不能糊弄了事。”
朱尔旦的文采,身为山长的他还是了解的,用臭不可闻形容不为过,怕不是这学生觉得自己没希望,自暴自弃胡写一通罢。
朱尔旦面对质疑一点不生气,只胸有成竹的淡笑道:“山长还是先读了我的文章再说吧。”说完,转身回到座位,脸朝窗外看风景去了。
崔山长拿起红笔,准备对这位的文章进行批阅,结果读了一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下笔批改的余地,因为这篇文章浑然天成,远超他这个山长的水平,无论是破题、点题还是最后的论述。不仅文辞精妙对仗工整,且洋洋洒洒论证的痛快淋漓,绝不是那种空有辞藻,其实言之无物的废品,乃是一篇布局精巧、文辞绝妙、立意高远的完美八股文。
“朱尔旦……这是你写的?”
“是的,山长。”朱尔旦站起来回答。
“进步很大啊,实在是太大了,叫山长刮目相看啊。”
“这个冬天,我一直在家用心读书。”
山长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一处通就处处通吗?
山长思考了半晌,无力的道:“大家可以先不用写了,朱尔旦同学的这篇文章可以当做程文了,我念给大家,大家记录一下,回家好好研究一下,最好背诵下来,巩固记忆。”
霍柯撇嘴,不屑一顾:“山长,您叫我们学习朱尔旦的文章,这岂不是让我们所有人的文章都贻笑大方吗?”
“是啊是啊。”
朱尔旦什么水平,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
王瑞用上嘴唇夹着毛笔,杵着下巴看热闹,就算是抄朱尔旦的文章又如何,反正这场摸底考看样子是不用继续了,多好啊。
他瞄了眼黄九郎,见他脸色阴沉,不考了还不好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黄九郎确实脸色阴沉,任谁阴魂出窍跑出去几百里地里来回折腾,结果被告知之前都是无用功,谁能高兴啊。
他感觉到王瑞在看自己,回头见他用上嘴唇夹着毛笔,忍俊不禁,结果这时候王瑞平衡没掌握好,毛笔掉了下去,迸溅的墨汁弄到了脸上。
王瑞自己胡乱擦拭的时候,黄九郎也离座到他身边,掏出帕子给他擦脸。
其他人正在抢白朱尔旦,黄九郎突然离席下地乱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有都到他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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