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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化将牙刷刺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她死前最后一分钟，还在不停地说，我是纯洁的，我是纯洁的，我不是肮脏的，我不是坏女人，我是纯洁的……

第3章 我根本没有XKG

她坐在木子李身上。木子李看着她的下巴，和下巴上的汗水。她很紧张，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肌肉的纹理在监狱的光下看不清楚，或许她本来也就没什么肌肉。她很轻，坐在木子李身上木子李要很久才会感觉腿发麻了，这可以证明她体重不重。实际上也是，她吃那么一点儿，怎么会胖呢。饭里也没有肉，没有维生素，没有配比均衡的人生长所需的能量。她又凝神看着她的脸，她抬着头，看不清，只听到她细碎的声音。等到她身体的潮水一般的反应过去了，她才无力地垂下了头。木子李看着她的黑发，一头很长的黑发。她抬起头来，木子李这下可以看到她的脸了，她的脸是一张清纯而幼稚的脸。真是见了鬼了，木子李厌恶地躺下了。现在她不必装作没有表情，她的脸是紧皱着，厌恶而充满讨厌的表情的脸。第二天到来了。

“木子李。”

第二天早上管理人员，也就是狱卒，在门旁敲敲铁链。木子李走了出去，跟着狱卒来到一个审讯室里。她穿着囚服，坐在大长条桌前，觉得大腿有点隐隐发痛。在她对面坐坐着一个管理员，女的。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女人。

“我们又见面了。”

“嗯。”

“今天准备交代吗。”

“不。用刑吧。”

木子李没有往椅子后面一躺，因为那后面没有椅背。她看着女管理员，但女管理员笑了。

“我们现在不用刑也可以了。有更高科技的手段让你招供。给你看看吧。”

有人往桌上拿来了一台小电视机。女管理员示意木子李把她打开，木子李就伸手把上面圆形的旋扭拧了一下。

电视上出现了画面。木子李看着看着，没有表情。

“看到了吧。这些都眼熟吧。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包括观测你的内心世界。你的性幻想我前天晚上就看到了。这个是我吧？”

她指着屏幕上穿着制服戴着帽子的人，敲敲屏幕。“你看，这个是你的女朋友吧，叫什么来着，小花，小华，小化？……我从来没对她做过这种事。我们有纪律，审讯时不得涉性，只有像你这种人才会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籍和影视作品成天做这种白日梦。”

木子李的脸涨红了，不自觉的。她想要保持镇定，也一动不动了，但就是脸色就自己变成了红色。

“木子李！女！25岁！以非法制作并传播淫秽色情文艺作品罪被逮捕！这事儿你招还是不招！！”

寂静的审讯室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木子李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不是我女朋友！”

木子李用憋出来的声音大喊，“我根本不喜欢她，也根本不喜欢性行为！我没有传播色情淫秽文艺作品，我怎么可能传播色情淫秽文艺作品！”

“制作。你是淫秽作品制作者，不止传播。”

女管理员轻飘飘地制止她。木子李浑身发抖，汗水从背上渗出来，浸湿了衣服。

“我不喜欢性。我讨厌性。我对性有羞耻感。”

她低着头，然后抬起来，手紧张地搓搓人中。“我觉得世界上最肮脏的就是性。这事一点都不美好，看到性我会很难受，更别说传播和制作。我很讨厌所谓的爱情，那不过是性的美丽的包装纸。性是丑陋的，恶心的，令人作呕的。我一直这么认为。我讨厌性，我没有喜欢过人，我觉得这件事很恶心……”

她抬起头来浑身颤抖着大吼，“性是全世界最恶心的东西！是人类所有的本能里最低贱的最下流的根本不应该被提到的东西！我恨性！性行为是最低级的东西，我没有XX，我没有XX，我根本就没有性——快——感！！”

木子李被用刑后送回了监狱里，她的腿又很疼了，手也很疼，头更疼。她受到了监狱狱友们一致的热烈欢迎，大家围着她，有人用力拍着她的肩膀和背。“好样儿的！”他们夸奖她，表扬她，崇拜她。

“你刚才那个态度简直绝了，‘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就是性’，哈哈，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思路真好，那女的根本就被你激怒了，她一脸发作不出来的表情真好看‘我根本就没有性——快——感！！’哎呀你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啊，那语气，那语调，绝了！”

他们哈哈笑着把木子李围在中间，又给她让路，让她到最里面柔软的稻草堆上休息：她抬头看去那空出来的一条路的尽头，是那个女孩，笑得眼睛都没了，用力地竖起两个大拇指，狠狠地晃着。她对木子李笑着点头，咬着下嘴唇，开心得不得了。

“小化公主等你好久啦。”

木子李被推到监狱最里边儿。小化咧着嘴像个猕猴一样笑得傻呼呼的。

“你真厉害。”

她用幼稚的声调对木子李说。“我都看到了。我在那个电视里好好看啊，你把我想得比实际好看多啦。”

她说，“但是我不会喜欢管理员啦，哈哈哈，管理员是坏人，再帅也不会的。嘿，嘿，我很有原则吧？”

“你是个有原则的好孩子。”

木子李说。小化扶着她躺到了草堆上。她摸了摸小化的黑头发。“就算是刑讯逼供，就算是高科技逼供，我也不会承认这是犯罪，永远。性自由应该传遍全世界，不应该再有人因为性而受到束缚。”

……

木子李决定逃跑。她受不了监狱的摧残了，逃跑反而好点。虽然可能会死，而且百分之很大的可能性会死，她也决定逃跑。在逃亡之前被一颗子弹送倒，飞出去趴在路面上，这样就再也不会有旷日持久的鞭打，水淹，火刑，一切一了百了。死之前，她还可以摸摸散发着芬芳的柏油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