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早起去佛堂上香,就见那裂了缝子的香炉底下,压着一封信,老人打开信纸,字迹陌生,信上三个字,惊得她把刚要丢给丫鬟念给她听得信纸给收回来。
“来人,立刻叫三房媳妇来佛堂见我。”老太君把信读完,眉毛上的褶子更深了。
同一时间,二房夫人萧小姐,发现她梳妆盒子底下,也压着一张信纸,她打开看过一遍,没看懂,上面为何称薛怀咎为世子?还有为何薛怀咎被绑架,匪首要写信给她?明知道她不喜欢那倒霉孩子,巴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去死。
总归姓薛,萧小姐转念一想,能进她屋子的人定是府里的,该不会是哪个姨娘要算计她,想让她知情不报,事后捅出来,离间她与老爷的关系?毕竟那个扫把星是姓薛的。她随手叫来贴身丫鬟,命她把这封信送去大房给薛侯爷。
丫鬟送信到侯爷的书房,刚碰上四房的老爷正要推门进去。
四房老爷一阵风似的钻进书房,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信纸,早儿有人把信塞在他的长靴里,说绑架了薛怀咎,匪首竟然问他索要一万两黄金,关键的关键是,他想了半天,没想起这个跟自己一个姓的孩子的模样来,他着急来问,“大哥,究竟谁被绑架了!咱们府上有两个世子吗?你跟冯欣姐,啥时候又收养了个孩子?”
低头,薛德忠书桌的镇纸下,压着一封一模一样的。
薛德忠刚刚把府上的暗卫长与侍卫长叫来,全府上下秘查送信人是谁。如他所猜,定是府上的人。府上出了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潜入书房不被人发现的危险分子。
四房老爷与丫鬟送来的信,与他的一模一样,暗卫回报,说是老太君与三房弟媳,也都收到了信,老太君还传了三房弟媳过去佛堂。老太君偏向三子,三爷死后,爱屋及乌,把三房夫人当做亲女儿一般,或许是被信里的内容吓着,找个人过去作伴。
五封信,一模一样的内容,一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富贵如平江侯府,要拿出现钱也要花几天凑一凑,交换一个偏房的庶子?可能吗?平江世子是自家小儿子,名字都不对。薛德忠思量,究竟是谁,与他开这样的玩笑?
正想着,暗卫长匆匆而来,入门就跪下连着磕头,“侯爷,出大事了,刚刚属下查人查到春晓院,只有蔡先生与二房的两位公子在学习读书。世子他人不在,属下奇怪,问二房三公子与四公子,最晚见到世子的是四公子,昨夜与世子同去夜市。银枫院的下属回报,银枫院门锁着,属下就擅自做主,撬开了锁,进去看,扶风扶云不知去了何处,世子,世子他人也不见了!”
薛德忠再看信,一股子寒凉遍布全身。
“找,先搜府上,每个角落细细搜,别惊动夫人。传我命令,平江封城,找到世子前,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薛德忠的手腕在颤抖,薛侯府几乎算的上是与世无争,他自问没有的罪过什么江湖人士,而且平江富庶,人们的生活富足,家家的家底殷实,盗匪这个行业,几乎不存在,偶尔有几个也是从别处逃命而来,隐藏在这遍地捡金子的地方随便做点小生意,就比他们过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整天被喊着捉打的盗贼生活过的舒坦,谁还闲的没事去做匪啊,早早放下屠刀,改邪归正了。
侍卫长把薛怀咎带来,薛德忠问起昨夜两人都去过哪里,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薛慕极身边还有暗卫,扶风扶云武功高强,定会保护主子安然无恙。
正想着,暗卫长又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狼狈的少年,少年正是扶风扶云,自幼跟在极儿身后的暗卫,还有几个平江百姓。
暗卫长脸色铁青,自己一手训练的出色徒儿,竟然给人迷晕了睡在路边,把世子弄丢了,他真相找个棍子狠狠抽两人一顿,只是当下找世子更加要紧,他命令到,“把刚刚发生的如实上报王爷。”
扶风与扶云跪在地上,扶风先说,“世子早儿课前,想去跑马场练习骑射,世子说要走着去,属下与弟弟就与世子同走,拐过堤坝,一辆马车经过,忽然钻出个黑衣身影,把世子给劫走,我与扶云立刻追着马车,爬上马车木梁,马车里忽然洒出一团白烟,之后属下与弟弟就昏迷不醒,直到师傅发现我们。”
扶风低着头,天知道他背后内衬早就被汗水浸透,平生第一次,在师傅与侯爷面前说谎。虽然昨夜背了许久,但还是半句话半句话的卡顿。
后面的几家百姓,都是看见有个圆圆胖胖的小个子,被一个黑影带上马车的。被暗卫长拉来,纷纷争相描述当时发生的状况。
“属下教徒无方,求王爷责罚。”暗卫长跟着跪下来,薛侯爷哪里有心情管这些,已经没有任何侥幸心理能抱存了,“走,带上一半府兵,联络平江衙,跟他们去事发地找人。”
第17章 戏精世子
佛堂内,老太君一巴掌扇在三房媳妇的脸上。
老人的手上握着信纸,激烈的颤抖着,她没有女儿,自打薛三爷死后,她几乎就是把三媳妇当成女儿来疼惜爱护,要不是白纸黑字送到她这里,她还不晓得这位媳妇,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她的警告,做出这么荒唐之事。
叶红袖捂着左脸,一言不发,静静的跪在地上。
“你当我什么也不知道?二房那孩子的事,我为你隐瞒多少次,他受的罪,他身上的伤,侯府里的人都以为是萧珍儿愤恨嫉妒所为,其实都是你!你挑拨,你设计,多少你都有掺和。你牵扯进二房后宅的是非就罢了,可你真是越来越大胆,还敢把极儿牵扯进去。不说平江世子是雍都那边定下的封号,位高三品,他可是冯欣的亲儿子,她与忠儿多少年才有了这么个儿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们平江侯府,如何与敬宁侯府去交代!”
老太君把手上的信纸扔到地上,叶红袖捡起来,与自己收到的那一封,一模一样。
“母亲,这件事,事有蹊跷。”叶红袖心思,自己买通二房的金儿做的事里,并没有绑架这一环。难道是那丫鬟大胆,自作主张?为何还索要一千两黄金?
老太君摆摆手,示意人起来说话,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三儿子病死年前才过门,夫妻俩连房都没有圆,之后一直没有改嫁而是留在侯府为夫君守寡,所以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由着她背地里去虐待二房的小儿子,“先不说这,昨天跑马场的事故,难道不是你指示的?”
叶红袖没打算不认,说,“母亲,我做事有分寸,世子身边有那对双胞胎暗卫,区区惊马,绝不会出事的。”
“是没有出事,出了事就晚了。你当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因为,我让杨师傅瞒着马被钉子扎到脚跟的事故,没有与冯欣说全部的实情。孩子啊,冯欣她是什么身份,是敬宁侯的同胞亲姐,不是在开元说不上话的萧珍儿,忠儿他对冯欣痴情,也不是我那风流成性的二儿子。你得罪大房,冯欣认真起来对付你,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老太君扶着椅子,拉过三儿媳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红袖,你说你恨那孩子,我理解,我何尝不恨他克死我的义儿,我何尝不想他消失在这个世上。可我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姓薛,他的身上流着我们平江侯府薛家的血。媳妇啊,身为女人,从嫁给夫君的那一天,就要明白,我们没有权利,因着自己的喜怒,处置夫家的血脉。”
叶红袖想要解释,这信她也莫名其妙,定是有人借机诬陷她,刚要说话,老太君的贴身丫鬟忽然匆匆而来,趴在老太君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太君的脸色瞬间泛白。
老人屏退丫鬟,深情严肃,“红袖,信上的匪首是谁?你快快与他联络,赶紧放人。”
叶红袖摇头,“母亲,这封信,我完全不知道是谁写的!”
“你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忠儿下令封城,带了一半府兵,更找了平江衙的包大人,去长堤找人了。那匪首被捉,供出你来怎么办?”老太君真的生了怒气。
“我真的没有做,您要我从哪里变出个匪首来啊!”
叶红袖咬着唇,思索着谁向她身上泼脏水,她整治薛怀咎的事从没有想过瞒着老太君,因为她拿定老太君会为她遮掩,但这也使得老太君认定,这次绑架人的事,一定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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