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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铁链,跟紧了!”

“吴小佛爷,我说,这次该不会像刚才那样出什么怪鱼了吧?”

“不会。这边的水太热了,而且含有硫磺,正常鱼种生存不了。别七想八想的,专心点!”

“行行行……”对方识趣地闭上了嘴。

暗河的岔道还是不少的,然而幸亏指路的铁链只有两条,于是他们很顺利地一路向前。地势越来越低,很多地方都有暗流与旋涡。顶上的石壁也越来越矮,有个伙计没看清,便被尖锐的碎石划破了额头;不过好在没有大事。

到了后面,脚已经碰不着底了。他们只好半游半飘的,不过这样反倒没像之前那么费力。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水渐渐变凉,显然是已经远离了温泉带。吴邪一直谨慎地握着铁链,等着瀑布的出现;然而最终他却没能等到回忆里的瀑布,而是直接游到了一片浅滩上。

那是一个非常大的洞穴,洞顶也蛮高,远远看过去,洞的中央似乎还树立着什么。吴邪嘱咐人打亮冷焰火,然后在靠岸的地方拾了一些尚未腐朽光的树枝,想办法生了一堆火,让众人烤烤衣服。而他自己,则打着狼烟手电,向洞中间走去。

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妈的!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就直接游到秦岭神树脚下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不是应该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终拜其真面目吗!上一次见到神树之前,他可是从悬崖落水摔得七荤八素,又被老鼠追的走投无路,点了火把,拉起一具死尸,才从人家棺材背面走了长长的密道过去的。这一次是怎么回事?这么轻松的,就被他找着了?他吴邪活了这么多年,终于老天开眼,第一次没有死死折磨他,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九)悸动

【二十二】

休息片刻后,众人重新穿戴好衣裤,清点了背包和物品,便向秦岭神树走去。

听着周围人的惊叹,就跟自己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时一模一样。然而此时此刻,这巨大的青铜树却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美感,有的只是一股子妖诡与媚孽。他非常不愿意去触碰的那些回忆又再次从心底升腾起来;那种恶心的感觉,仿佛一团寒冷而黑暗的稠质,紧紧黏附在他后背,带来穿脊透髓的凉。

然而他不能逃避。他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有些路,他必须要走下去。因为从他脑内计划成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要从这儿爬上去。都戴上手套,那青铜上沾着些不干净的东西,碰了不太好。”

“吴小佛爷,那上面什么东西,能明说吗?”

“碰了会过敏的物质。你要想不戴也可以,待会儿发痒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那可不是一般的痒;去挠你铁定要掉下来,不挠你也会因此疯掉。”

“行行行,听小佛爷的。呐,各自手套都拿去!”

吴邪见状,本该是要松一口气,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要戴手套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然而他却依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要发生,虽然他也说不清那会是什么。

“我先上去。”解语花一边活动着关节,一边淡淡地道。

“也行。”吴邪是曾见过发小徒手攀岩的,所以对此他并没有太多担心。“上去后不要轻举妄动,控制住那些人,直到我到达为止。”他在小花耳边低语道。

“ok。”小花朝他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攀上了青铜枝丫。

吴邪正打算分派人手背装备,却见黑眼镜直直地走了过来,随手便抓起地上最大的一个背包。“我跟他一块儿上去了,殿后就麻烦你了。”虽然被墨镜遮着,但吴邪还是觉得此刻黑瞎子一定正在挤眉弄眼。

“作为我请来的人,你不觉得你太自觉主动了一点吗?”吴邪挑了挑眉,“不服我的安排?为什么?”

“你觉得呢?”对方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又抛给了他。吴邪眼神一冷,面色立刻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黑瞎子见状赶忙缓和气氛:“不不不,小三爷别多想。本来是想逗逗你的,不过你似乎没几年前那么好玩了……我错了!别掏枪!……”他伸手止住吴邪进一步的动作,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别误会,我是你三叔那边的人。”见吴邪盯着他的目光里仍带犹疑,他又补充说,“你相信我,是因为你相信解语花;而我愿意把命交给你,任由你安排,同样也是因为我相信解语花。所以,不管你现在信不信,至少看在花儿爷面子上,你没有怀疑我的必要——不过,说实话,其实我只是担心他……你能懂么?”

吴邪愣了几秒,眼神迅速黯淡下去,随即低下了头。黑眼镜知道他想起了谁。“那个人会回来的,”他走上前,拍了拍吴邪的肩,“相信我。”

他并未按原本的安排走在最后,但是这一次,吴邪没有再拦他。

或许是冥冥之中,他们的心里,都明白了什么。那是某种共识——只有曾经历过它的人,才懂得,所谓咫尺天涯的含义。

【二十三】

解语花爬的很快。黑瞎子不得不承认,在灵巧度与柔韧性方面,小九爷确实出众。即便只是想勉强跟上他,也得花费好一番力气。一路爬着,中途他曾几次开口试图跟对方搭话,然而那人似乎并不怎么想睬他。于是他也干脆闭了嘴,专心脚下。

由于没有可以唠嗑的对象,周围安静的出奇,不自觉中,便给人一种置身云端的梦幻感。所以当他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几声枪响之时,刹那竟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随即枝干便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是在极力印证些什么。由于视力受限的关系,他的听觉一向比常人要好得多。一些细碎的铃音依稀闯入耳膜,黑瞎子有些疑惑地向下望去,但他跟后面的人差了有快二十米远,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他停下了动作,复而抬头去喊解语花,可上面的人也没有回应,完全不见踪影,估摸着是已到达平台了。他苦笑一下,没了辙,只得又侧耳倾听了片刻;但那铃声仿佛异空间的来客,瞬间消失,周围又恢复了空无一人的寂静。他吼了两句,想了想,终于不再在原地耽搁,重新启了程,也一路翻上了平台。

平台口正对着一个洞穴。黑瞎子走进洞里,那个清丽的身形正背对着他,像是在研究墙上的壁画。他本想开口,但转念又怕扰了这难得的清净,也就没再作声,只是默默靠在灯台旁边看着。

安静的环境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来。要说原本,他其实也是一匹孤狼,独行惯了。每逢有队伍合作时,倒也嘻嘻哈哈,能收能放。然而他从不希望自己的行动会牵扯到任何人,也从没想过可能会有任何人为他担心。直到他遇见了解语花。

从前的他无牵无挂,所以也就无所顾忌。生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杯酒,一首诗,一串烟花,潇洒而过,管它长短。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在哪一刻,发现他黑瞎子居然也会心疼人。或许是在北京酒吧重逢的那个夜晚,也或许是在那个第一次目睹解语花练戏的那个清晨,再抑或是某次下斗时见那个清瘦的身形被机关重伤却依旧一声不吭时,他看着那人的眼神里,便多了一分温柔的颜色。

因为解语花从小是学戏的,闻不得烟。他在入住解家后,便几乎戒了。然而在那个月色甚好的夜里,他又重新摸出了许久未碰的烟。是,他是不明白。他并不傻,听的出解语花最后的话里带了那么几分感伤与无奈,他也猜到了其中大概有什么隐情。但他是黑瞎子。而以他黑瞎子的风格,便绝不会去开口问这个原因。他习惯了不停地往前走,不徘徊,也不回头。

他早就清楚,这世上某些事,原本就注定了毫无意义。就像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是伤害,有些人留与不留都会离开。

☆、(十)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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