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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落下后背上的人就再也没了动静，江淮睁大眼睛，眼里的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他不得不快速跑起来，风刮在脸上像刀片划过一样的疼，这个地方很偏僻，没有行人，只有路边几盏路灯，看着这一段故事。余深的双手无力地垂在江淮身侧，整个人一厘米一厘米的往下滑动着，江淮揽紧了余深的双腿，把人往上托了托。

“余深？”他微侧着头呼喊余深的名字，“余深？你醒醒啊，别睡余深！别睡！”

“余深！！！”

推开医院冰凉的玻璃门，一大股酒精味直冲脑门，大厅的灯还亮着，坐在电话旁边的小护士昏昏欲睡，她今天一整天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病人也都开始休息了，她才能坐下好好歇一下。大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一个看起来才高中生样子的人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把小护士吓了一跳，那人红着脖子，脸上布满了泪痕和一些不清楚的痕迹，他跑到小护士面前皱着眉头吼道：“医生！！医生呢！！救人啊！！！”

小护士连忙打通了电话，没过一会儿一群人推着便携救护床跑了出来，让江淮把余深放在床上，江淮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直到看到余深的伤势后吸了口凉气。

鲜血几乎浸染了他整件衣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又撕裂开，鲜红的液体缓缓流下，余深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江淮跟在那群人后面奔跑着，直到看到余深被推进了抢救室，直到看到抢救室上的那盏红灯亮了起来。

“病人失血过多，正在抢救。”护士拦住江淮，在关上门之前丢下这么一句，那盏红灯持续亮了好几个小时，江淮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不安地看着红灯，他双手交握放在嘴边，指节攥的发白。

墙上的时钟分分秒秒地走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就不是江淮的生日了。他红着一双眼睛，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的护士摘下口罩走了出来，对江淮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您可以安心了。”

这句话让江淮的心彻底落了下去，接着余深被推了出来，脸上带着氧气罩，转入到了病房里。

医生给江淮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出去了，江淮坐到余深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安睡着的脸，他伸手抚摸着余深的脸颊，他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打着石膏的那条腿被高高挂起，床头的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还好，他还在自己身边。

“我喜欢你啊，江淮。”

余深的话不断在江淮的脑海里徘徊着，他低头轻笑一声，轻轻地撩开余深额前的刘海，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我也喜欢你啊，余深。”

“等你醒过来，我在对你说一次，好不好？”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医院病房未锁紧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刺骨的寒风从外面刮了进来，江淮打了个寒颤，从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臂传来的酸胀感让他清醒了一些，江淮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把窗户锁紧，风一下又一下地扑打在窗户上，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外边儿又开始下雨，最近这几天也许是因为气温的变化，下雨的次数多了起来，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就算再强壮的人都不得不穿上羽绒服缩在家里。

江淮拉紧了衣服的拉链，缩着脖子在原地跺了跺脚，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刚刚好走到数字八的位置，江淮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一只手撑在腿上，观察着床上余深的睡颜，这家伙已经昏睡了好几天，这几天里，江淮和余兮轮流换着班，听说这小姑娘不知在哪里找了个工来打，晚上要去帮忙，于是江淮和余兮约定，白天余兮来守，晚上就换成江淮。

不得不说，看守病人这份工作还挺难做的，虽然余深还算安分，但江淮晚上隔一两个小时就要醒过来看余深一下，到了后半夜干脆就直接失眠了，他坐到余深的床边，拉着余深的手，感受着床上人的体温，一边絮絮叨叨地和余深说话，最后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睡着了。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江淮迷瞪瞪地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打着哈欠，扭了扭酸疼的脖子，他这几天由于睡眠不足，整个人都颓唐了好几倍，之前还有护士来跟江淮说，他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学生了，像个饱经沧桑的大人。

大人？江淮想了一下，他的的确确成年了，大人这个词放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什么违和感，但饱经沧桑这个......江淮看了眼厕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再配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甚至还冒出了几根短短的胡须，模样要多丑有多丑，当年那位全校闻名的校草形象这时候早已崩溃，好吧，江淮妥协了。

离余兮过来还有一个多小时，江淮这时候也不觉得饿，便撑着脑袋盯着余深发呆。

余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纱布，要是不知道的人进来估计以为自己见到了木乃伊，说得夸张了一些，但他的确伤得很重，不在床上躺半把个月都不行，江淮不禁笑了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明明这么好动的一个人，让他躺床上一连躺几个月，感受孤独寂寞冷，不把人憋坏才怪。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吧，我还要带你去放烟花呢。

想到放烟花，江淮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日期，算了算时间，离过年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新年过后，就要开学了吧？

床上的人动了动，江淮想的有些出神，没注意到余深的动作，他似乎是做噩梦了，轻皱着眉头，眼皮跳了跳，一副要醒过来的迹象，余深的手指挠了挠江淮的手心，江淮感受到了余深的动作，立马站起来凑到余深面前。余深的眉头越拧越紧，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目光涣散，最后定格在了江淮的脸上。

“狗哥？”余深昏睡的这几天几乎滴水未进，顶多就是江淮拿棉签给他湿润嘴唇，余深喊了一声，嘶哑的声音让他自己都小小的吃了一惊，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痛，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头昏脑涨的。

“你醒了？”江淮的眼里满是惊喜，心脏扑通扑通地几乎要跳出来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哎呀我是傻逼吗？这么多天不吃东西肯定饿，我现在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吧......”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余深打断了。

“我不饿。”说着，余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这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过，整个人都瘦一大圈，本来就挺瘦一人，这时候看着就像只剩下骨架了一样，江淮见了心疼的直抽抽，余深似乎为了想让江淮安心一点，甚至想试着抬起自己的手臂，可看到自己手上和脚上的石膏时，他彻底沉默了，最后还是决定安分一点。

“你怎么这么丑啊，余深。”江淮看着余深浑身的绷带，心疼地骂了一句，“丑死了。”

“狗哥，你也好丑啊。”余深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江淮脸上的黑眼圈以及微红的眼眶。

于是一个“木乃伊”和一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开启了“你丑我也丑”的话题，两个人愣是小学生吵架似的互怼了半天，然后一起笑的说不出话。余深不敢笑的太用力，他每动一下就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江淮也挺怕他的伤口再裂开，不得不自己憋住笑接着捂着余深的嘴，愤愤说道：“不许笑了，再笑你还得多躺几个月。”

就这么一句话，余深便安静了下来。

“狗哥。”余深的声音闷闷的，夹杂着气音，“我这么丑，你还喜欢我吗？”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问明天要吃些什么一般，余深定在江淮脸上的视线悄悄移开，慌乱地到处飞，他只不过是装出了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慌得不成样子了。

江淮捕捉到余深的眼神，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着，两人对歧了半天，最后余深首先扭过头，泛红的脸颊像是在宣告这次是他输了，江淮得逞地笑起来，也装作不在乎地说道：“你丑我也丑，不是有句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这句话一出来，江淮也开始脸颊发烫，他忽然觉得病房里的温度上升了起来，浑身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燥热感，外面的风越来越大，窗边的那棵树的树枝被吹得左右乱晃，江淮拉开了拉链，他看了眼窗外，想把窗户打开冷静一下，可有想到有伤员在，而且，此时他口中的伤员正窝在床上，脸对着墙壁，也不知道有多红了。江淮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出去一下。”说着，他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却被余深叫住了。

“等一下！”余深扭过头，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江淮，“狗哥，你是不是有句话还没对我说啊？”

“啊。”江淮顿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那个镜头停在了自己生日的那个晚上，自己对余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一一重复展现了出来，说真的，还挺羞耻。

江淮觉得，这时候就要装傻：“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