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关雎在沈宜灯的记忆里搜寻了片刻,基本上知道了沈宜完为何会对他哥哥有这么深的执念了——
在这处木屋,两人相差几岁,相依为命的一起长大。沈父沉迷魔功,并不经常过来,偶尔过来也是对两个人下达命令。两个人尚未下山之前,还是过了一段颇为轻松的日子的,一起抓蚂蚱挑水练功。
不过之后,沈父开始强迫两个人比拼,输的人将成为对方练功的器皿,承载转化真气的痛苦,助长对方功力大增。刚开始,沈宜灯的天资并没有沈宜完强,这也是为什么沈父那个大魔头特地将沈宜完带回来的原因,就是看中了沈宜完天生的练功药引。
沈宜灯输了一次,沈父就将他打得死去活来,废了他一条腿,令他三个月下不了床。沈宜灯作为魔修第一人之子,自尊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话也变少了,整日待在屋内沉浸在修炼中。又一次,半个月没有和沈宜完讲话,在这之后,沈宜完都有意无意,故意输给了沈宜灯——
这一输,总共就是八年,一共受到了沈父三百次惩罚。
但是沈宜灯并不知道,他以为自己修炼得法,才赢了弟弟。只不过,他赢了之后,沈宜完又将受到沈父剥皮拆骨的痛苦。
沈宜灯从小和沈宜完一起长大,对这个唯一的玩伴还是诸多疼爱,为兄为长,很多东西都是他一手带着沈宜完长大的。见沈宜完受到这样的痛苦,他自然也有所愧疚和不忍。
于是两个人白日里互相争夺,在沈父眼皮底下斗得死去活来,深夜里却在偷偷隔着一道墙,商量着出逃。远远地离开这里,逃出沈父这个神经病的控制。
不过,二人修为加起来也不如沈父一根指头,这个计划搁浅了很多年。直到沈父修炼时终于走火入魔,两人窥到了逃跑的机会。甚至制定了天衣无缝的计划,只可惜——
在还没有来得及逃跑之前,沈父为了治疗自己走火入魔时受到的反噬,决定将沈宜完体内半根仙根抽出来,炼作药人。这个捡回来的养子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利用的存在,这下也算是利用到极致了。
沈宜完当时不过十几岁出头,没有哥哥冷静,十分害怕,整夜睡不着。沈宜灯半夜摸进他的房间,告诉他,哥哥会保护好他的,他才稍稍冷静下来。
在炼作仙根的那一日之前,两人匆忙出逃,还没下山就触动了沈父的神识,被抓了回来,关了起来。
等到抽仙根的那天,沈宜完被绑了起来。沈父抽仙根的时候需要专心致志,无暇分心顾及其他。而这个时候,沈宜灯便有了机会,他一步步后退,一边是沈宜完的哀嚎求救,一边是终于能够逃离这里的自由。他进退两难,挣扎很久,最后终于没有办法,崩溃地趁着这个机会一个人下山逃走了。
毕竟,那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谁料,想要吞噬沈宜完的仙根的时候,沈父却意外自爆了,一代令人闻风丧胆魔修就这样毁于一场意外。
沈宜完只剩下半根仙根,在血泊中也半死不活了,他爬了出去,已经知道哥哥趁乱逃走了。
……
谢关雎接收完这一段记忆之后,只觉得头疼,这完全就是留下烂摊子给他收拾嘛。
他垂下眼眸,看起来有些愧疚,仿佛还有更多别的复杂的情绪,低声说:“本来就是哥哥欠你的,你不如也抽掉我的仙根,当做还给你的。”
沈宜完却陡然恼怒起来:“欠?你欠我的是一根仙根?”
谢关雎抬眸看他,一副打算从容赴死的神色。
不知为何,沈宜完更加震怒,双手猛然离开谢关雎的脖子。像是恨不得让他死,又像是不想让他死。
他在屋子内转了一圈,最后停下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谢关雎:“我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死,你必须受尽折磨才行,直接将你结果了,岂不是便宜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谢关雎苦笑一下,说:“只要你开心。”
沈宜完脸色更加冷:“沈宜灯,别跟我说好话!几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情假意了?”
说什么都不是,谢关雎只好闭嘴敛言。
沈宜完等了片刻,什么都没等到,又走过来,狠戾地抓起他的头发,生气地问:“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这样一试探一闹,谢关雎已经明了这个性情古怪的弟弟大概暂时没有真的杀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心头也放松少许,没有刚开始被沈宜完触碰时,身上就下意识地竖起鸡皮疙瘩了。
于是他道:“我倒是有话要说,不过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沈宜完放开他头发,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拂袖坐下来,侧身冷冷盯着他:“你倒是说,要是我爱听,准你多活一天,要是我不爱听,哥哥你就等着被油煎罢。”
谢关雎眼珠子下转,看了眼自己还赤裸着的上半身。这身体实在是诱人,白皙光滑的肩头圆润而骨感,即便他是个男人,他见了自己的身体,都想伸手摸一把。
“到底什么,说!”沈宜完不耐烦了。
谢关雎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在死之前,能不能给我件衣服穿?”
沈宜完这人实在是脾气阴晴不定,听了他这句话,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嘴角噙起那种不达眼底的,令人瘆得慌的笑容:“不可以哦,哥。”
第58章 万人迷
意思就是要谢关雎一直这样裸着了, 虽然谢关雎没节操惯了, 并不介意身体被别人多看几眼,但是这样裸着躺在寒冰床上,实在是很冷,冻得人全身上下都麻木了啊。
不过这寒冰床是之前兄弟俩练功用的床, 所以虽然全身都处于冰窖当中很痛苦,但实际上谢关雎体内的伤却在慢慢痊愈。内伤是三年五载好不了了,但是一些外伤却是在慢慢好转。
“你记得之前我们两个被那疯子打成重伤之后,总是一起在这里修炼吗?”沈宜完伸手去触摸寒冰床,眼神晦暗不清,半张脸沉在阴影里,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当然记得。”谢关雎幽幽地叹了口气, 说:“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小萝卜头, 刚开始上山的时候对我很是戒备,后来就很黏我了。至于那个疯子,你好像一开始就憎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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