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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木远抿唇思考了良久，突然道：“我们去逛街吧！”

其余三个人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思逛街但看到姜木远略带笑意的眼睛，万灵大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一行四人来到了附近一条繁华的闹市上，出发之前他们都换了平常人的打扮，纵使这样，他们几个走在路上还是十分显眼，即使是寻常布衣，万灵大帝穿起来也别有一番俊雅气质，姜木远则是面目清秀的书生模样，和风细雨均是乖巧可人的少女模样，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非一般人物。

姜木远带着他们三人走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个雅间，老板看他们气质非凡，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见着姜木远很轻车熟路地上了楼，又听他口音，茶楼老板笑问道：“公子可是当地人”

姜木远礼貌答道：“算是。”

“那我怎么看着公子有些面生”

姜木远看着他那张有些面熟的脸，实际上，在他爷爷还是老板的时候，姜木远就常来这里，后来老人家去世，他就不常来了，微笑道：“多年侨居在外，不常回来。”见他眼中还有疑色，姜木远又道：“我小时候常随母亲来这里，所以比较熟罢了。”

茶楼老板果然一副明白了的样子，热情地招呼他们上座，不多时店小二便端上了菜，态度和善。

第30章 青泽岩沼

他们坐的位置视野很好，姜木远看着楼下坐满的客人，眼睛微眯，打了个响指，招呼来店小二，给了他一些细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便打发走了。

看着姜木远脸上不同于往日的微笑，万灵大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并未问出口，端了一杯茶细细品尝起来。

姜木远似乎很高兴，眼睛都是笑眯眯的，“帝君待会儿只管好好听着就是。”

果然，不多时，楼下人群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叫，“果真有那玩意儿”

“可不是吗？”旁边有人附和道：“据说昨日有人看见了呢！”

江南一带的茶楼都是一些矮楼，纵使在二楼，他们也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的惊恐之色。

万灵大帝看了一眼和风，示意一下，她便起身下了楼。

万灵大帝则悠闲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桌上的菜，与姜木远攀谈起当地风情来。

忽然，姜木远看见万灵大帝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连忙问道：“可是菜不合口味”

“很合口味。”他又用筷子夹起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神仙大都练过辟谷之术，基本不用进食，尤其是凡俗的食物，他们更不会多碰。如今万灵大帝吃了这人间的菜肴，竟觉得意外地合胃口，就好像他向来就是这样的口味一样。

实际上，以前和无晴住在姜宅的那段时间，姜木远时常会带着他来这家茶楼，那时候他独爱这个座位这几道菜肴。如今，景物依旧，旧人却不在了。略感惆怅，姜木远将目光投向了楼下。

只见此时和风坐在一堆男子中间，巧笑倩兮，姜木远眼角微抽，这情景，怎生看着好奇怪呢！

果然，不大一会儿，楼下众人散去，和风上了楼坐下，竹筒倒豆子般将刚才所闻之时尽数道来。

原来此地果真有一妖怪名叫“青泽”，据刚才那些人说，青泽原是山涧深潭里的一条水蛇，终年吸收日月精华成了精，化身为美貌女子，相传与她一起的还有另一条水蛇，化身为一年轻男子，名唤岩沼。两人朝夕相伴，原本只想欢欢乐乐做一对池中鸳鸯。可是有一日，青泽与岩沼正在池中嬉戏，忽然落入一渔网中，未能即使化身为人的他们便被擒住。青泽瞪大了眼睛，见是一对男女，那男的满面油光，拿着渔网兴奋地朝那女子喊道：“宝贝儿，你看我给你抓住了，待会我就把它们的内胆挖出来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容颜常驻了。”

青泽与岩沼使劲挣扎起来，无奈却挣脱不开。那男子满目狰狞，道：“畜生，还想跑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我这渔网可是乾坤道长给我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妖怪，所以我更需要你们的内胆，帮我的宝贝儿养颜驻容。”

那女子一脸娇羞，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讨厌啦！”复而又转向渔网，泫然欲泣地对着两条凶怒的蛇说，“你们不要怪我啦，我也是身不由己的，等你们死后我会为你们超生的，所以千万不要来找我哦！”

岩沼吐出了猩红的信子，差点扑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她一下子吓得大哭起来，尖叫道：“快给我把它弄死！”

刀光闪现，青泽吓得懵了，闭上了眼睛忘记了逃。疾风忽过，一道惺热洒在了她身上，可是她并没有感到疼痛，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岩沼已经身首异处，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向自己劈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青泽一声狂吼，渔网破了，岩沼的尸体被抛向了一边，她挣脱出来，化为人形。看了一眼断掉的蛇身，和那断处深红的鲜血，眼里厉光乍现，瞳色一瞬间变得艳红，嘴唇黑紫，眼角处延着一道暗红的蛇纹，本该是令人惊骇的，此时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妖异的美。

那对男女早吓得躲到了一块大岩石后面，瑟瑟发抖，那女子抖着胳膊把身边的男子往外推，两人哆嗦着撕扯起来。

青泽不复往日清纯，收回投在岩沼身上悲痛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岩石后面摇的像筛子一样的人，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男子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往后退，挪过的地方，湿了一片。身旁的女子也好不到哪里，顾不得嫌弃他的懦弱，一个劲地把他往前推。

眼看着青泽走近，暗黑色的靴子在惊恐的大张的瞳孔里停下来。两人一起抬头，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一个劲的往地上碰头，“姑奶奶，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姑奶奶……”

哭喊声此起彼伏，两人谁也没有想着替对方一同脱罪，只说着“饶了我吧”，直到额头磕烂了，地上凝起了一摊血水，嗓子也哑了，裤子都湿了。青泽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她往后退了一步，两人趴在地上看着她的脚从视线里远了一点，惊喜地抬头，以为她要放过自己，不想青泽却突然伸手，那女子惊恐地回头，发现身旁的男子已经不在了，再看一眼，只看见漫天遍地的蛇，花的绿的黑的白的，没有一条不是，它们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女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将刚才还在自己身边求饶的男人围在中间，生生地钻进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他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

群蛇散去，映入眼睛的，是一具血琳琳的尸体，没有头，脖子那里，血肉模糊。

青泽像是欣赏一副佳作一样，看着那具恶心的尸体，随后她将目光转向了那女子，后者尖叫着想跑，忽然身体一滞，她因惊恐而睁大了眼睛，直直地往后倒去，甚至都没有感到疼痛，就看见自己的腿还维持着向前跑的姿势，而不见了上身，再能看见的是那是蛇，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钻进去，前仆后继。

那么快，她还没意识到死亡的来临，又那么慢，慢的她可以看到那些恶心的生物是怎样将自己的身体吞噬。

青泽一挥手，所有的蛇都不见了，那两具不成型的尸体也不见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就像发生了一场噩梦。只有眼前的两截蛇身是真实的，青泽颤抖着将它们拿起来，轻轻拼接在一起，岩沼变回了人形，与之前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再也不会呼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岩沼死了。

和风讲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哎，岩沼要是不死的话，青泽也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