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舒松开手, 叶旷就这么一路跑来,护卫自觉地让开, 他一路跑来,一头撞进叶思睿怀里。叶思睿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侄儿, 后怕和惊喜交织, 心跳快得出奇, 眼眶一热。
“睿叔,我没事,不要哭。”叶旷说。
叶思睿顾不上落泪, 摸了摸~他的头,把他从头到脚一遍遍打量,才发现他并没有受伤。瘦了一些,身上脏了, 还有异味,但确实毫发无伤。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观言太过震惊,护卫让出路, 她也没有逃跑的举动。
叶思睿也有同样的一问,他看向夏天舒。夏天舒正缓步走来,走近了,叶思睿才看到他还穿着骑装, 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路。“我赶到侯府,恰好注意到有人偷溜出去,我觉得不对就跟了上去,他跑到了县衙。”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叶旷被关在县衙一间单独的牢房里,我把那个人打晕了,和狱卒一起绑好了交给主簿典史,带着叶旷过来。”
叶思睿觉得自己紧绷了十多天的弦终于放松了。夏天舒真是细致入微。他想。匆忙赶来营救,却能顺藤摸瓜。夏天舒既知道把狱卒也绑了交给上面的人,也知道先带着叶旷过来叫他放心。“你买通了狱卒?”叶思睿问观言。怪不得他快把和临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叶旷。“怪不得那条狗顺着气味回到县衙了。”叶思睿恍悟。
“你看,我就说有用嘛。”何英说。
叶思睿把叶旷抱得更紧,“旷儿,你吃苦了。”县衙大牢是什么样的地方,叶旷哪里受得了这个。“睿叔。”叶旷小声跟他咬耳朵,“你先放我下来!”叶思睿只好放他下来,看他面上绯红,知道他是缓过神,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直抱着不好意思了。
眼看已经没有顾虑,何安叫护卫拿下了观言。观言自从看到叶旷被救出来后就失魂落魄,问他什么都没反应。碍着她是姑娘家,护卫也不好搜身,何英就叫了两个丫鬟带她去屋里检查,总算在他身上翻找出一个小瓶。叶思睿接过瓶子就交给夏天舒。“信上说明了中毒的症状了吗?”
“嗯。”夏天舒接过瓶子,打开闻闻味,又倒在手上看,是一粒一粒小丸。“带我见中毒的人。”
“这现成的就是。”叶思睿把叶阜拉过来,把他手腕交给夏天舒,夏天舒把脉思考了一会,又把他面上仔细看过。“没问题,是解药。”
他此话一出,叶思睿立刻踏实了很多,拿起解药就要给叶阜服用。“且慢。”何安出声打断他的动作,皱着眉打量夏天舒。“这是何人,他说可信就可信么?万一是同党呢?”
案子告破,叶思睿丝毫没有同他废话的意思,正要呛他几句,何英赶紧说:“这位夏先生是叶大人府上的幕僚,十分擅长药理,也擅长武艺。我借他去护卫船队了。”一说他突然觉得不对,“夏先生,我家的船队人呢?”
夏天舒说:“他们在码头收拾,我先骑马赶回来了。”他说的轻巧,叶思睿却知道绝没有那么轻松,码头离这里可不近,他必然是下了船就日夜兼程骑马赶回的。夏天舒又对叶思睿说:“他说的没错,我只知道这药没问题,具体药效如何,怎么服用,还要问大夫。”这下皆大欢喜,何安唤出了大夫,把药都交给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观言突然大笑出声。众人都看她,“这婆娘疯了不成?”
观言笑过后,盯着夏天舒定定地看,语气柔和,却令人毛骨悚然。“此次是我棋差一招,可是你能救下他一次,却不能一直救他。你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早会分道扬镳的,除非——”她突然转向叶思睿。“除非你想害死他。”
众人都被这凶险的预言惊着了。叶思睿木木地站在原地。
“叶大人,小的来迟,请大人恕罪!”马庐的大嗓门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几步冲到叶思睿面前跪下请罪。
戏快落幕,人却来齐了。叶思睿知道多半是夏天舒叫上人,自己先带着旷儿赶过来的。“你的手下呢?”马庐身边只有五六个衙役。
“已经围住侯府了!”马庐朗声回答。
“无礼!”何安大声训斥道。“带刀衙役闯入侯府,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谁给你的权利!”
“等到他们通报,何大人您早就毒发身亡了。”叶思睿说,也不理他如何反应,交代马庐:“把犯人带回去。”马庐看到披头散发的观言,多少有些错愕,“不用管,带到女监,严加看管就是了。案情大白,嫌犯已经捉拿,叫你的人回去吧。”
“是!”马庐抱拳。
叶思睿和夏天舒站在一处,何安有气没地出,拂袖而去。何英走过来问他:“你要回去了?”
“嗯,等你大哥回京再来找你吧。”叶思睿说。“有句话还得托你带给你大哥。”
“什么话?”
叶思睿想了一会,“这次寿宴,受邀的男宾除我之外都和当年之事有些关系,你大哥和齐天纵同窗,叶阜、岑老都不必说,不过有些人却看不出有什么联系……”
何英十分敏锐,“那些族人?”
“对。”叶思睿说。“那个义哥……何义,对我十分敌视,我不知缘由。还是大胆一猜,他或许与当年的凶犯有关。”
何英郑重地应下。
叶思睿便不再多留。叶阜中毒,还要在安顺侯府等着解毒,叶思睿就先和夏天舒、叶旷一道回府。
尽管只是一日没有回来,叶思睿却有些经年重逢的错觉。“天舒兄,”他迫不及待地说:“等回到我屋中一叙。”夏天舒点点头。他一路赶回需要先行沐浴更衣。
叶旷再次历险,却兴奋不已,“睿叔,刚刚师父抱着我去找你,用的是轻功。”
“哦?”叶旷牵着他回屋。
“真的!他抱着我跳上屋顶了,他好厉害!我也想学!”叶旷接着说。
叶思睿又为他崭新的目标头疼不已。王嬷嬷见到旷儿,高兴地连念我佛慈悲,又说要去寺里佛像前头供长明灯。叶思睿只好劝他先把叶旷带去沐浴,把大牢里沾染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全洗掉。
叶思睿自己还顾不上洗澡,他先去找主簿和典史。这两个人正等他等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连忙回话:老齐和观言,还有观言供认收买的狱卒,一个刑房的典吏,都已经关押。知县的侄子被关在县衙大牢里半个多月无人发现,刑房和壮班的掌案恨不得以死谢罪,叶思睿该罚的罚,该安抚的安抚,收拾完这个烂摊子,才回房。
夏天舒已经在等着他了。他换了一件玄色布衣,叶思睿恍惚觉得他穿的衣服不是深蓝就是玄色的。“我还没有谢过你,你又救了旷儿一次。”
夏天舒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地喝茶,闻言只是说:“我以为我们已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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