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几步,微弱的白光从一处转角照射而来,眀骁后知后觉,这里不正是他所工作的医院吗?
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来了?是那疯女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吗?
而且看这时候,仿佛是在深夜,可就算是深夜,整个医院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在不济也有一两个值班的医生。
可现在,整个医院如同陷入死亡一般的安静。
正在疑惑之际,眀骁忽然感觉自己的腿仿佛被什么磕住了一样,伸手一摸,滑滑的,凉凉的,这些感觉有点熟悉,低头一看,竟是一截蜡烛。
这又是哪里来的?
百思不解的眀骁最终还是选择靠近光源,有光的地方至少还是可以带给人安全感的,总比在黑黢黢的地方摸索强。
虽然有一只蜡烛在手上,但还是没有什么用,也不能徒手将它点燃。
白光是从楼梯口发出的,它一闪一灭,像人的呼吸一般,均匀而绵长。
眀骁无声地望着它,一个执拗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他应该走上去,走上去他才能更明白一切,明白他所看不到的真相。
比如那个疯女人,比如那个在楼梯口哭泣的男孩,比如谭越,比如他自己。
那些萦绕在心底挥之不去的可怕念头。
眀骁踏上了第一阶楼梯,他所在的位置是第一层,整个医院只有三层楼,而他想要去的,便是最高层。
一步,两步……
稳重的脚步声回荡在静谧的医院里。一明一暗的灯光慢慢移到了眀骁的背后。
堪堪七步,眀骁已然疲惫不堪,脚步已经从稳重变得虚浮起来。
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一阵一阵恶心,密密麻麻的虚汗浸透了他的衣裳,被冷风一吹,仿佛一根一根的刺扎在他的身上,他又瞬间清醒起来。
平日里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走完的楼梯,在此刻显得那么漫长,那么遥不可及。
明骁没有选择放弃,他执拗地抬起自己的一条腿,放在台阶上。
耳朵里骤然响起一阵轰鸣,明骁不得不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吊着几个大铁球,这让他寸步难行。
那一明一暗的灯光,也开始渐渐暗淡下来,像病入膏肓的病人逐渐停止的呼吸。
回过头来,重新看了一眼这微弱的灯光。
明骁犹豫片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义无反顾的上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想法。
这时候,他感觉到了放在兜里的那支蜡烛。他轻轻地摩挲着它,犹豫中终究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勇气所征服了。
他用力的攥住那只蜡烛,即便它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光亮。
脚下似系有千钧重物,明骁双手扶着楼梯把手,一步一步,艰难的顺着楼梯爬着。
汗水汹涌地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才走了两三步,明骁的衣服就已经被打湿了,他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
但这还并不能让人崩溃,真正让他感到痛苦不堪的是,他每走一步,浑身的骨头就仿佛被钉子敲进去一寸。
血液逆涌,骨头寸裂,痛不欲生。
走完这十一阶的楼梯,明骁再也受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湿漉漉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汗泪交织的脸颊,这些,无一不使他狼狈到了极点。
他痛苦的跪在地上,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几句破碎的低吟“啊……”
疼痛如同巨大的浪潮一样席卷而来,明骁觉得自己的那根神经似乎都要断了,真是恨不得立刻死去。
当真是挫骨的痛苦。
可是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如果不是那钻心挖骨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明骁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回家的时候也是需要爬楼梯的,可从没有像这样过,只有在自己工作的医院里……这个楼梯让他痛不欲生。
等过了这阵疼痛的浪潮之后,他才得以喘息。找了一个好的姿势坐下,他悲伤地叹了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这些液体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静静地呆在这儿调整了一下自己,这些天天气很干燥,他身上的液体干得也很快,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被风干的液体仿佛变成了一颗颗的小刺,不断扎在他的皮肤上,又痒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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