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一股清流猛地冲下来,很快注满了煮锅。
“不错啊!叶松,还是有好好练习的嘛!”国王十分高兴,松了口气倒在马车里,“行吧,我有两个小木盆,你们那边拿一个去,到柱子后面洗澡好了。”
“为什么你出门会带这些东西啊……”叶松不解。
“为什么你问题会这么多哦?”国王翻了个白眼,“这两个盆子是马车顶上备着的,可以装水洗脸,可以装吃的……总之,就是总之。”
叶松听不懂国王的话,懒得理会这么多,等着水开就自己取了一些,加进冷水到后面洗澡去了。
“我这个样子也洗不了澡了,不过至少要用水擦擦干净。”国王从马车里将毛巾扔出去给灯泡。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地洗着澡,国王想到叶松以前在宫里被他用雾气聚成的水耍得团团转,而自己现在……再也施不了这样的法术了。
他的国家怎么办?
其实无名国之所以商业发展这么快,纯粹是因为太多的人被勒令卸甲归家了,边防的士兵不足,全国的国防靠着国王一个人在撑。
一周,北国完全有时间举兵打过来,长驱直入,然后将他的王宫踩个粉碎。
北国?
为什么蟾蜍会突然出现?这个季节应当不是植物疯长的时候。
还有自己的法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效?心难道是有人在宫里篡位了?不可能,现在全国的人都以为他还在都城呢。
那只剩下唯一的解释了:有什么东西把他的领土圈成了一小块。
说到圈地……‘封禁囹圄’?可是雪球就在马车上叽叽叫着呢。
别人的魔物?是谁知道他在这里?
想来想去,怀疑对象都只能是一个人:汀兰!
“灯泡,我觉得我们现在出不去了,森林周围可能有魔障,我怀疑是她……你说这个蟾蜍会不会也是她弄出来的?”国王趴在灯泡耳边耳语道。
“可能,但是不一定。”灯泡说,“如果她有使魔,我可能会感觉出来,但是根本没有,她身上没有契约的味道。而且……也有可能是大王子党……”
国王知道,他大哥的后人一蠢蠢欲动,对王位有野心,只不过一直没有实施动作,难得过了这么多代还不改初心,这份毅力,国王有时也自愧不如。
“我明天会找借口让你去打猎,你到周围看看,有没有魔障或者封禁类魔物,回来通报,我一定得想法子离开这儿。”国王计上心头,他不能让叶松发现任何异样。
而且他想对汀兰好一些,毕竟是叶松喜欢的人,再怀疑也要放心。
他不喜欢自己公私不分这一点,但是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汀兰是北国间谍,他会毫不留情地抓起来,灌下失忆剂,押送回去。
叶松换上了轻便的素色衣物,坐在深谷边上,望着被夜色染黑的森林。头顶的树叶恰缺了一个口子,让他能看见最美的夏日星空。
满天繁星亮晶晶地在穹顶闪耀,或聚成星座,或散为单颗,他想起汀兰,担心她的伤,在乎她的感受。夏夜的风凉丝丝的,细细密密,就像绣娘手中的长线,一道道细长地穿过树之间的缝隙,夜空仿佛有涟漪在荡漾,而星星呢,就像……
“星星像珍珠一样,成堆成堆的,真是好看。”
叶松回过头,是国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国王一身东国风味的华衣,里外薄薄的三层,漆黑如墨,分别是三个不同朝代的款式,在风中轻颤。领口袖口与下摆的褶边用金色绣满了孔雀羽,极有立体感,丝线的光泽在夜色中流动。腰带上绣了一整只金孔雀,垂头向着地面展开扇形的花尾。身后的拖尾有一米长,边缘裁剪成枫叶形,每一个叶尖上绣了一片辐射开的金色雀羽。
国王难得戴了华丽的头饰,头发照常只弯一道,用冠固定在头顶,其余的自然披下,两支黑珍珠步摇一前一后地晃着,却比不上他眼眸的清亮。
叶松不由得惊讶,国王的确不算好看,但是他毋庸置疑,非常美,而绝不是美在相貌。
“在看星星啊?”国王一笑,挽起外衣的褶边,坐在一边的空地上,从袖子里摸出朱雀流云团扇来,一下一下,摇得不急不缓。
“好看。”叶松回答道。
“想汀兰吗?”
“你怎么知道?”
“叶松,有一道真理,你得知道一下,”国王若无其事,却藏不住复杂的神色,“当你喜欢一个人,你看天就是碧蓝的,看水就是苍绿的,看星星就像珍珠,看月亮就像冰瓷,世界上的万物都美得就像任何人都画不出来的旷世名作一样——原因嘛,不用怀疑,因为你变矫情了。”
叶松不得不承认,国王说得对。
国王果然知道得比他多。
“阿谨,那在你看来天空是什么样的呢?”叶松问。
国王转过头,那双清冷而又深邃的眼看了他几秒,待到步摇的琅琅声止住,才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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