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宣布全国开宴的讯号,京城的人家不仅可以吃一家的筵席,还可以领到国王下赐的御餐,宴会持续到深夜,次日早上没有人早起,每个人都睡到晌午,享受远古时代的慢光阴。
国王走出神殿,牵起叶松的手,回到车辇上,举起酒杯,对所有人敬酒,一饮而尽。
“阿谨,以后我每年都来听你唱。”叶松说。
“傻瓜,哪年的唱词不都一样么?”国王的语气里似含了笑。
“你才是傻瓜,一年才听一次呢。”叶松也笑了。
“今晚就准备打点行装吧,后天一早出发。”国王说。
“好……”叶松的神色忧郁了下来。
“不许难过,还有更难过的在后头。”国王说。
叶松抬起头,满眼疑惑,却不知道国王在说些什么,而国王也不解释,明知自己酒量不好,却还是一路上对民众敬酒,到了山脚下已经有了六分醉意,叶松也不好意思问,只能由着灯泡扶国王回去卸妆睡觉了。
这头国王的脚刚踏进房间,那头汀兰就跑了过来。
“啊——”她伸出叉子,要给叶松喂吃的。
“嗯……?你吃吧,一年也就这一回。”叶松的头偏了一偏,躲开了。
“诶?可是这样不好玩啊。”汀兰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我又不是用来玩的……”
汀兰确信叶松对她似乎已经没有好感了,她的心里开始慌乱,不过她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也就不在意这些了,只要把叶松抓到回东国为止就足够了。
叶松的东西收拾得很艰难,他几乎把所有能留下关于无名国的记忆的东西都装好了,可是他又反复地拿出来看,以致于收了好久,也没收完。
他看着国王给他缝的补丁和绣的小花,心里一阵酸楚,他真不想离开这儿。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莫里斯摇着尾巴抬起头来问道:“去哪儿?”
“吧台。”
莫里斯再一次被震惊,叶松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的?竟然要去吧台?
“无聊而已。”叶松看透了他的惊讶。
“等等……少爷?!”莫里斯陷入完全的不解当中,看着叶松关上了身后的门。
叶松记得城堡的吧台在三层的西翼,朴素的没有油漆的木质装潢,菱格的酒架,低度数的普通酒,可以拧开的酒桶,给情调加风味的蜡烛,就像普通的市井酒馆一样,完全没有奢华感。
吧台自然是没有服务生的,器皿上已经有积尘了,看得出国王不怎么用这里,清扫间隔似乎很长,而且也只扫地擦桌,不怎么仔细打理。
叶松自己拿了杯子,施法洗干净。
他倒了一杯啤酒,看着白色的浮沫,不时喝上一口,到后来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桶味道不同的酒都被他喝过了,而且还是下灌式的。
叶松的酒量比国王好不了多少,很快就说起混话来,皮肤发红,趴在吧台上打着嗝。
他也是个规规矩矩地过了这么多年的人,在东国没权没势就会被排挤,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放纵过自己去做疯狂的事,现在他能想到的最疯狂的事竟然是喝酒。叶松不禁嘲讽自己就像关在深闺的大小姐,他应该像个街头流氓一样大闹一场的。
很快他就开始失去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他感觉到自己的嘴皮子在动,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真不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爽。非常的——不爽。
叶松开始玩那一大叠垒在桌子底下的的啤酒杯,叠成一叠再一起打翻,一个个排得东倒西歪再用瓶塞去扔,拿来当杂耍的道具之类的都试过了。
后来他又开始玩刻花的玻璃杯,高脚的矮脚的,也列成一条歪七扭八的直线,一个个去弹。
所幸清脆的碎裂声才响了三次,国王就赶到了。国王才喝过药,午觉一醒就是黄昏了,他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正想下地走走,却被灯泡告知叶松在吧台捣乱,于是他立马披上大衣赶来了。
看着地上的三个玻璃杯的碎片,国王几乎要抓狂了,他近乎绝望地嚎叫了一声,猛地扯了一把头发,一边蹲下来收拾一边骂:“叶松!你他*是不是想死!你丫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贵!”
“物以稀为贵,钱财乃……身外之物……”叶松的反应只能让国王更火大。
“身外之物……啊?很贵啊!十银一个你知道吗!”国王不耐烦地走上前揪住叶松的领子,却拖不动他,又怕叶松一不小心又弄坏怀里抱着的那个,简直束手无策。
“钱钱钱!找阿谨要钱去啊……!”叶松醉醺醺地翻了个白眼,开始咆哮起来,叫完了竟又哭又闹,“反正阿谨要赶走我……我不想走……阿谨还随随便便就把汀兰硬塞过来,凭什么!我才没有……想娶她……嗝……”
“你……!”国王一时语塞,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看着他撒泼,心里的怒火却消了下来,叶松果然还是舍不得。
看着叶松的样子,又看看一旁等候指示的灯泡,国王忽然笑了笑,走上前也拿了一个酒杯,哗啦一声砸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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