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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穷乡僻壤的山路绵延交通不便，这里也正如赵邈提前就打好预防针的那样，一切的环境都简陋的不能更简陋了，还好有那些纯洁而简单的孩子——这档综艺节目的主线分为两个部分，不仅仅有明星当老师教授课程，也会记录专业的设计师在当地规划修建新的希望小学的过程。

于是，每天下了课姜安绕路走都能看到一个帅大叔设计师正在附近的工地上指挥施工，他凑上去打打招呼，那人灰头土脸的，脸上的笑容却温暖而明亮。

这一处处的改变都是关乎未来的希望。

而作为录制综艺节目，摄影机大多时候都会一路跟拍，直到他回到了宿舍——这村子里条件不好，虽然村长对于节目的拍摄大力支持，也知道对方是大明星想尽可能提供一切帮助，可所有看上去能拿得出手的房子都不免显得有些寒酸。还好这个季节并不算冷，要不那纸糊的一般的房子能灌进去不少的凉气。姜安却乐观地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从小的生活环境也并不优渥，这么多年在圈子里打拼吃苦一点点熬出名气，其实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少爷毛病。

而这处不甚富裕的村庄待日落之后也没有什么业余活动，缺水缺电的，姜安天天只好跟节目组的那些人一起斗地主。只是偶尔也乏了，就一个人先回到宿舍蜷在被窝里，然后努力寻找一个最信号最好的角度抱着手机跟丁海聊上几句。只是，到了现在两人的关系其实还是有点暧昧不明，虽然丁海对自己的态度近了不少，可他从未将这事儿挑明，姜安也不想逼他一定要讲些什么——他是了解丁海的性格的。他不想逼对方在不清不楚的时候一定给自己一个答案，而是希望他能在真正想清楚之后，认真做个决定，然后告诉他。

无论到底如何。姜安都会接受。

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豪赌，感情若真的一无所有了，那就从头再来。

而近几日，姜安的夜晚生活变得丰富了起来。他不再跑去凑热闹一起斗地主，而是窝在自己房间里听着CD——赵邈很久之前给他接了一个音乐人比赛的评委活动，现在到了复赛阶段需要评审意见与投票，姜安在山里不太方便，公司那边便把进入复赛的作品刻成了CD送到了他手上。

姜安其实挺喜欢这工作的，而一首首地听下来，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音乐，惊喜却同时也不少。他会很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对每首歌的感受——喜欢的多着墨一些，没太大感觉也会记录上几笔。

而听到复赛作品的第三张CD，在短暂的疲惫与无聊之后，有首歌突然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当时他反复听了两遍写了意见也想太多，可不知怎么的这歌就像有了魔力一样，第二天做事时他的脑中不断会浮现起旋律片段，回到宿舍之后又反复听了几遍，这才终于顿悟了这种熟悉感源自于和——这把声音太像丁海了，像是沧桑版的丁海。姜安想，如果是现在的丁海来唱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子。

初乐队……

又听了一遍，姜安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他。

第26章 第 26 章

新晋贝斯手加盟乐队，在购置了乐器之后，三人在北京的地下室里开始了第一次的排练。

这画面看上去有点魔幻，可结果却是完全地超出丁海的想象——邰虎的天赋很高，仅仅是十八岁的年纪，在抱上贝斯时的从容与淡定却像是个老手。

而汤一河也是有些目瞪口呆，虽然昨天才听过邰虎弹奏的solo，可这第一回与他们俩合演就竟就能有这异常和谐的效果，想来冥冥中大概是有些默契的。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邰虎，觉得自己对他的一些看法大概要要改变了。

每次一起做音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到了兴致之时总也舍不得打断结束，这是音乐人常常会熬夜的原因。

这天他们又是熬到了两点半钟才结束。

回到屋里邰虎追着着汤一河到了厨房笑得一脸幼稚求表扬，丁海瞄着他俩，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有点反应过来，觉悟到自己夹在这其中怎么看怎么有点突兀……

于是他捧着手机坐到了客厅沙发的另一边，目光最后落到对不上焦的地方，那小孩缠着汤一河聊得十分认真。他没再多关注了，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的未读信息都来自于姜安，他天马行空地跟丁海聊着自己的支教生活——姜安也是到了这里才明白那句“要想富先修路”到底是有多深刻的含义。因为盘山公路崎岖而泥泞，拉了重货的大卡只能走到半路就掉头，然后换成小货车一点点地拉物资上去。这样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它不仅耗费人力，成本也大大增加，所以建造学校的进度一直缓慢，工人不仅要建房，有时还得兼职去搬货。整个节目组的人看得是既心疼又着急的，设计师也考虑就地取材改变建造思路。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节目组帮忙采购的钢琴终于经过两日的颠簸被送到了山上，孩子们从来都没见过真正的钢琴，全都凑上来想看个究竟，我让他们都摸了摸，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心情有点复杂。今天音乐课上的伴奏没再用CD机播放，而是终于换成了我手弹钢琴，不得不说，效果是真的很不一样，小朋友们都很兴奋。今天我教他们唱了《小小少年》，这首歌在我的孩童年代就挺喜欢，现在再听来又有种不一样的味道，但还是好听，经典果然永远都是经典。”

“虽然这里看起来有些破败而落后，但自然景观也确实是美的没话说，天气渐渐暖了，桃花也开了，特别的灿烂。太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教课，最近的生物钟都很健康，先睡了，晚安。”

看着那一行行有些自言自语的文字，丁海嘴角的笑意也一点点越来越明显。文字其实再平淡不过了，可却像是有了魔力一样，总是人看的意犹未尽。虽然相隔着有些遥远，却好像生活在那人身边一样，努力地生活，善良而美好。

“晚安。”丁海打下了回复，而后，又补充道，“最近很忙碌，但是觉得是在做正经事，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再多的辛苦也都觉得值得。有一天，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发送完毕，丁海突然仰头对着天花板愣神了许久，惯性般的动作想要从兜里摸出根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戒烟了，于是，原本的烟变成了一块果味硬糖。

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很甜。

饭终于做好，丁海已经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可当他刚塞了一只虾到嘴里，旁边从坐下就一直默默在玩手机的汤一河突然发出了一声叫喊——“我去，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丁海被吓得一愣。

“不是不是！海哥你看看这是真的吗？”

手机屏被塞到了丁海眼皮子底下，他费了神聚精一看，那上面是梨子音乐编辑发来的消息——“小河，复赛的结果出来了，你们乐队虽然没进前三也还是得了第五，很不错的名次了！推广奖励下个月一号开始生效，你记得选定一首你们想要推广的歌曲，现金奖励你也记得赶紧给我一个账号。”

丁海恍惚了一下，又看了一遍，才确定真的是没看错，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曾经也许获得过不少的荣誉，可经历过太多的挫折与搁浅，磨平了性格与棱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起航，能有如此的成绩已经足够欣慰了。而且，前三名的奖励是签约唱片公司成为幕后，其实丁海本也是有些担忧而抗拒的，毕竟他们只想自己做随心的音乐。如此结果暂列第五，少了许多甜蜜的烦恼，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事。

吃着夜宵，乐队三人一边探讨着这次复赛的结果——本着公开公正的原则，复赛的评审环节的细节已全部公布在了网站上。这轮环节一共有四位专业歌手和六位知名乐评人参加，他们每个人对进入复赛的三十名的选手的每首作品都给出了相应的评价和评分，最后的分数和初赛的投票分数加权评分，得出最后的排名。

看上去还是格外严谨而细致的。

汤一河认真地读了读每个评委给自己的意见，丁海在一旁听着偶尔会评论上几句。这些人有些是后起之秀他根本没听过，有些也算是自己当年认识的朋友，不过到了如今，应该都早已将他遗忘。

而这些评论在他看来也都是精准的。丁海认真听着，突然，一个名字刺激了他的神经。

“唔……第九个评委是姜安。哦，这个歌手呀，他现在很红的，竟然也被邀请来做评委了？我看看啊……海哥，他给我们的评价很高啊，给了九分，评语是这么写的——我一直都觉得，每首歌都是有生命的，而它们的好坏也不是随便地由单一的标准就可以做出论断的。可于我而言，我大概更喜欢生命力更顽强一些，就比如初乐队的这两首歌曲，除开初始时抓耳的惊艳，我听过后的最大感想就是蓬勃与力量。不论是白还是黑，它能带着你一起上天入地去感受，那我觉得就可以称作是佳作了。”

丁海的脑袋嗡的一下，慢慢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听不清了，脸上也微微发烫……他忽然在想，是不是姜安早就知道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所以才给自己的作品打了高分？一瞬间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羞耻感席卷而来。

而冷静了片刻，再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丁海觉得大概是不可能的，应该只是自己想多了，终于才有点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