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不是书呆子,是小姑娘。”秦锋敷衍的应了两声,眼尖的看着马秀丽拄着雨伞从不远处走过来:“妈你怎么来了?我带伞了。”
“这鬼天气。”马秀丽松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看到儿子身边的黄韬点了点头:“小韬,刚看着你妈的,她不敢走快,在我后边呢,从二委小卖店那边过来的,你别走岔了。”
黄韬乖巧的喊声姨,松开了一直拽着秦锋的手:“那我去迎我妈了。阿姨再见,锋哥再见。”
“哎哎。”秦锋叫两声没叫住人,眼看着小个子连滚带爬的,几乎称得上狼狈的走远,隐入黑暗:“借他把伞的功夫都不等,我咋没发现这小子腿脚还挺快的?活见鬼了吗?”
回到家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儿了。
秦锋洗了手脸刷了牙,惯例了做了一套卷子,然后打开信纸写信。
他把今天这百年难遇一次的极端天气给秦夏形容了一番,语气夸张,写完回看的时候把自己都逗笑了。
“……林伟民那个缺根筋的,撞的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尾椎骨撞的这个疼……”
盯着那句有损自己高大威猛形象的话看了看,秦锋最终还是没删,认真四折了信纸,装进了信封。
红豆。
秦锋嘁了一声,自己都忍不住笑。真要傻了吧唧串了红豆寄过去,估计能恶心死秦夏哈哈。要不干脆恶趣味逗逗他,看看是不是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最终秦锋也没想出个合适又不一样的东西,自己用三天晚上时间刻了个木头小挂件,串个钥匙环,也算是个小工艺品。
长这么大,秦锋没花过这种心思讨好别人,连追女孩都没费过这个神。
只是这些念头来的自然而然,一点都不勉强,哪怕秦锋并不擅长木刻,笨拙的还划伤了手,他做这件事也是乐在其中。
一个两寸长憨憨的熊猫挂件完成了,做工还有点粗糙,可是心意满满。
秦锋用小刀刻出形状,又用砂纸细细磨掉了所有的细刺,拿毛笔蘸着黑墨水涂了四肢和耳朵眼眶,也遮住了自己渗进木头的血渍——幸好是在左胳膊上,不然都没法遮盖。
耻于自我表扬,又矛盾的想要得到重视。秦锋在信里遮遮掩掩又满不在乎的提了一句,自己做了个挂件,可以让秦夏挂宿舍钥匙上,目标大点,防丢。
其实也算有的放矢。有次秦夏来信提过一嘴,抱怨说自己的宿舍钥匙老是找不到,就那么单蹦个小玩意儿,目标太小。
东西寄出去了,秦锋开始焦急的盼回信。
结果回信没等着,一个礼拜之后,秦夏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
星期五晚上,马秀丽单位聚餐。
原本自打秦远去世,马秀丽郁郁寡欢的什么都提不起劲儿,这类应酬的吃喝更是不乐意去。后来还是秦锋开口劝的,不知不觉就用上了秦夏的措辞。
我爸一直到走都惦记着咱俩,妈你得幸福的好好过日子才行啊。多少人没这个福气,吵的妻离子散的呢。
马秀丽拗不过儿子,打起精神试图走出丧夫的阴影。后来也是足足过了大半年,这才把大伤的元气一点点补回来,工作生活的渐渐恢复如常。
秦锋回家懒得做饭,煮了包华丰又卧了个鸡蛋,很快对付饱了肚子就坐在了书桌旁。
电话就是这会儿响的。
“小锋,东西我收到了。”秦夏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高兴:“替我谢谢阿姨,实在太费心了。”
秦锋听着他高兴自己也开心起来:“不费心,都是买的,也不是自个儿上山采的。”
秦夏的笑声很脆,仿佛古文里写的那种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这已经很感谢了,还上山采呢,你可真贫。”
给他笑的心痒,秦锋说起来溜得很:“不吹牛,榛子松子我都自己摘过。你见过大松塔吗?就是那种还没打出松子的松塔?有我两个拳头那么大。有次我和林伟民他们在永红山看着一棵特别高的松树,松塔大的要命。林伟民就逞能非要爬上去摘。结果从树上掉下来,摔得直翻白眼,真能嘚瑟哈哈哈……”
秦夏跟着笑,两个小傻子似的。
那话那边很安静,仿佛只有秦夏自己在寝室里。
“小锋谢谢你。”秦夏的话题转的突然:“钥匙扣特别喜欢,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秦锋罕见的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脸色微红耳根发热:“嘿嘿,小东西实在不值一提,东林这边也没什么好买的。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秦夏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都带着暖暖的温度:“你亲手做的,我会一直挂着,哈,以后不会找不着钥匙了。”
低头看着手指上那个残存淡粉色的伤疤,秦锋用拇指蹭了蹭,无声的抿了抿嘴,乐。
“跟女朋友打电话呢?如胶似漆的。”蓦地插进来的大嗓门随着房门撞在墙上的动静,秦锋这边听的一清二楚。
“是我弟弟。”秦锋听着秦夏在解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跟两分钟前笑的像个小傻子样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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